“谢大人。”
“身上准备五百两银的票据，金玉堂应该留了不少给你，这次花费就当替他破财免灾。”
如瑾还以为跟着他能畅通无阻，没想到还要出银钱，又想到他和金玉堂平日也不对付，便没再多言。
点点头奉承道：“大人果然有法子。”
慕容昭瞥了她一眼说道：“你根本就不用去瞧他，我听说例竟门带人连封了锦玉山庄三十家酒楼，只搜刮了八千两银。”
“八千？这也……”
慕容昭冷笑着接话：“也太少了是吧，锦玉山庄一家酒楼，一年的收入也有八千，可官差将金玉堂在京所有产业都清算了一遍，统共就搜出一万两金，你说这个首富都将银钱藏到了何处？”
如瑾一愣，“我怎会知道！”
“他那种老谋深算的人，对朝局了解的很透彻，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提早察觉，如今宫中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国库入不敷出，海运又出了事端……锦玉山庄却赚的钵满盆满。”
慕容昭虽没把话说完，可如瑾却知道他话中之意，金玉堂绝不会等着人算计，所以定会将银钱提前都安放到妥当之处。
妥当之处……
她将脖子上挂着的钥匙、玉佩都拎出来。
“看来他倒是信你，这些应该是他藏的几处地方的令牌。传闻黑市有几处专门销赃的地方，被江湖上那些江洋大盗所看管镇守，谁的账都不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但是佣金高昂，金玉堂转移那么多家当，估计花了最少白万两金。”
比朝廷搜出来的多了百倍……
“那朝廷如何罢休？”
“所以他才有命活到现在，不然你以为圣上会留着他？”
如瑾了然的点点头，又觉得朝廷此举实在龌龊，便说道：“也就是说，金玉堂还得拿着自己的银钱买自己的命。”
慕容昭挑了下眉头，说道：“金玉堂知道你会来求我，我也会应下，明日你去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坐拥万贯家财又如何，还不是充了别人的金库。”
“商贾大多发些不义之财，尤其是他这般狡诈之徒，此番散财权当造福百姓。国库有他填补，百姓也少受税钱的压榨。”
如瑾失笑，说道：“金庄主若是听到大人这番言论非气死不可。”
慕容昭却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以他的心智，寻常辱骂怎能撼动半分。”
一想到金玉堂那副刀枪不入的模样，如瑾便笑出了声，不过很快又担忧道：“那……朝廷没从他身上得到多少银钱恐怕很难罢休吧，会对他用刑么？”
“你以为他进天牢是去游玩么？”见如瑾抿唇登时，便又说道：“吃些皮肉之苦罢了，要了他的命，剩下的钱便也没了踪迹。”
如瑾点点头，沉声道：“金玉堂出事那两日，还有人过来行刺，倒是后来渐渐没了踪影。”
“金玉堂重金雇佣了二十几个江湖中人，在他的沈园和猫儿巷守卫直到他自天牢出来。”
如瑾闻言看着慕容昭，抚着下巴奇怪道：“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么？怎么金玉堂私下里的动作你也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随后又压低声音说道：“既然大人知道这一切，为何没有禀报圣上，你的忠心到底有几分？”
慕容昭眯眼看过来，语气中带了些危险之气说道：“本官只忠于该做的事，正确的事，抓捕金玉堂，借机搜刮财物这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若真被这些人得逞，日后商场必定人心惶惶，谁还敢做什么富人。”
“连圣上的决定都要质疑，大人可真是狂妄！你敢说这次抓捕金玉堂不是圣上的意思？”
“圣上……已老。”
如瑾震惊的看着慕容昭，想不到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寻常人家若说起“老”字，便是老糊涂，老不中用，可那毕竟是只是个小家。
而皇帝若说“老”便要严重的多，诸如昏庸无道、轻信谗言、头脑不清……
代表着皇位的不稳，众人其实都知道，可是没人敢说。
她蹙了眉头说道：“大人，若是圣上有朝一日下位，你会支持谁？李家还是武家？”
“你希望我支持谁？”
如瑾摇摇头，“我不知，心中确实希望李唐重新执政，可是如今宗亲凋零，也不知能不能经得住各方势力施压。若是武周传承又觉得心中不甘，所以，我想知道大人是否心中有数。”
慕容昭的脸背着月光，眸子里黑沉沉的看不真切，他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莫要打听的好，免得日思夜想，反正你只需记得，内卫只忠于皇位上的那个人，至于谁有本事坐上去……一切还得看机缘，谁知鹿死谁手。”
看来他确实已经有了打算，只是一切都还是私下里秘密动作，内卫确实忠于皇位，可谁登那个位置，他们还是会暗地里干涉。
她不由得唏嘘道：“四年前她登上宝座，谁知不过眨眼间，就有人谋她的位置。”
“帝王之家，出生便开始生死搏斗，权倾天下，自然有的是人争抢。”
如瑾心中一动，忽然小声问道：“大人，慕容家枝繁叶茂，三朝老臣，就没有夺权的打算？”
慕容昭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掀帘子看了一眼，回头淡声道：“快到了。”
见他不愿多谈，如瑾便知趣的闭了嘴，规规矩矩的坐好等着车马到家。
慕容昭今日并没有久留，只是走到门边时忽然想到什么又返回来，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簪插在如瑾发髻上。
扔下一句“还好”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院门，暮草呵呵一笑垫着脚看了看，说道：“慕容大人怎的也不夸赞两句便闷头走了。”
“大概是害羞吧。”
众人一笑围着如瑾进了屋，说笑两句天色便已晚了，各自睡去，说好了第二日商量要去市集补些什么东西。
然而早起，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门便被敲响。
如瑾蹙眉看着门，没一会儿便听到一串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阿瑾，可起来了？”
门外的暮草小声的问了一句，如瑾揉了揉额角，她其实也就睡了一个时辰，头有些发昏，可暮草亲自过来问，说明事情有些急。
她叹了一声，抓起衣裳披在背上便去开门，“谁来了？”
她以为是大理寺的人又要查案，亦或是刘衡风私下查到了什么让她去帮忙。
“……阿葵来了。”
“她？”
上次锦衣坊一别，已经数月未见，当时阿葵过来指责她害死寺丞大人，还说要让圣上降旨将她许给慕容昭。
慕容昭曾说她因为疯癫之症在家里关了许久，今日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好了？
她缓缓的系上衣带，说道：“请她到书房去，我洗漱好便过去。”
暮草转身要走，如瑾又抬手拦下，迟疑道：“依你看，她神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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