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胳膊上支着女帝的手，闻言恭敬的回道：“圣上是因为袁天师炸毁明堂一事传唤卑职前来问话。”
“那你可有想好如何为自己开脱。”
“卑职没有，师父一人死去不足以抵消他犯下的重罪。卑职即便辩解自己未曾参与分毫，也无人会信。”
女帝却收紧了手指，说道：“朕信你。”
如瑾愕然一愣，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好半晌才道谢。
“你不必谢，朕的江山从到手上那一日起便是风雨飘摇，朕总以为只要尽力去治理终会云开雾散，可事到如今，即便朕已经为这个皇朝鞠躬尽瘁，可它对朕依旧没有分毫善意，朕的明堂……只一夕便倾倒坍塌。”
皇帝盯着墙上的一副九州全域图，语气沉沉的述说着，如瑾抬头便看到她鬓间的白发。
“朕的白发很多吧。”
如瑾猛地收回视线，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本想下跪请罪，却被皇帝拦下。
她笑了一声说道：“不必将朕当做弑杀之徒，朕不会因一件小事便夺人性命。”
“是。”
女帝在书架子中间来回走了几次，走到窗口处停下回神看着如瑾，说道：“朕喜欢聪慧知进退的孩子，如瑾，你让朕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这是何意？
像年轻时候的她？
女帝在如瑾这个年纪的时候正是太宗的妃嫔……这有何像处？
如瑾不敢轻易接话，便装着乖巧倾听她说话。
女帝停顿良久后忽然道：“朕将你赐予慕容昭为妻如何？”
如瑾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帝，试图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戏谑来，随后又掐了掐腿上的肉，来辨别方才是否幻听了。
她有些不确信的问道：“先前圣上曾说，不许卑职……”
“朕说了什么？近来诸事繁杂，竟然忘了。”
如瑾在她的视线压迫下缓缓的摇了摇头，“卑职，也记不清了，婚假之事全凭圣上做主。”
女帝笑了一声说道：“营州暴乱势头越来越猛，先前派出去的将士并未完成使命，朕打算派昭卫走一趟，如今朝局变幻，朕能信任的也只有他了。”
“皇朝人才济济，都会效忠陛下的。”
“这可难说。”
如瑾语塞无从辩驳，便垂手立在一侧，女帝又转身走回主案前，如瑾便跪在下方听从安排。
她其实猜得出圣上此刻的心思，不过就是想利用她来牵制慕容昭罢了，所以才违背先前的金口玉言。
正垂头思索，便听到主位上女帝又开口道：“昭卫凯旋归来之日，便是朕为你们主持大婚之时，袁如瑾，你可愿意？”
“卑职谢主隆恩！”
女帝笑了起来，摆摆手让她退下，就在她跨出殿门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咳嗽。如瑾顿了顿忍着没有回头，匆匆离开了宫城。
圣旨应是先前就拟好了的，如瑾才刚回了猫儿巷，宣旨的大监便来了。
“兹闻大理寺仵作袁如瑾，品貌出众，聪慧贤良，朕闻之甚悦。今内卫之首慕容昭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袁氏待字闺中与昭乃天赐良缘，今特将袁氏如瑾许配慕容昭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日完婚。”
如瑾先前便知道旨意，虽然心中亦有激动，可面上依旧沉静，恭谨的谢恩接旨，便将内监送走。
待她关上院门时，暮草她们才从恍惚中回过神，跟着如瑾身侧问东问西，一脸不可思议。
“你们几个比那苍蝇蚊子都可怕，追着我问了一盏茶的功夫了，也不累？”
“我家主子都被赐婚了，我们自然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不但没有因为袁天师的事牵连你，还忽然赐了婚，先前她不是……让你绝了嫁入慕容家的念头？”
如瑾揉了揉后颈，无奈道：“女帝那人何时会让自己吃亏，她这一招是想用我牵制慕容昭。营州之乱越来越严重，武懿宗残忍狠厉，尽失民心，他不但诛杀叛乱之民，还牵连无辜的百姓，他过去之后非但没有将暴乱压下，倒是因为残忍的手段又引起了其他地方的暴动！”
红绸很快便知道如瑾在说什么，将茶盏推到如瑾手边感慨道：“女帝说是信任昭卫，可还是怕他在边疆和常乐等人勾结，她又知道慕容老宅根本无法牵制昭卫，便将你攥在手心。”
如瑾点点头，“没曾想，最后我竟成了慕容昭的拖累。”
正说着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暮草她们都起了身，这个时候会过来的只有慕容昭，所以各个识趣的离开了。
而如瑾听着这声音竟有些局促，待看到急匆匆进来的慕容昭时腾一下就红了脸。
她这番模样倒是逗笑了慕容昭，他一回宅便接了圣旨，本以为是关于明堂大殿那些凶犯的惩治旨意，谁曾想竟是赐婚。
女帝一直都在明示暗示他不准和如瑾走得近，先前还曾说过绝不会让如瑾嫁入慕容家，他清楚女帝如此就是怕他联络李家老臣、袁门旧部和如瑾一起谋乱。所以，他每次到猫儿巷都是避开众人，在大理寺时，多数时候都会和刘衡风一起寻如瑾说话。
他确实从未想过女帝竟然会违背先前的话来赐婚。
一路疾行到这里，他本来也有种类似于害羞的心绪，可看到如瑾涨红的脸，忽然就松了心思。
“大人也……圣旨……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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