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的动作引得外头的那官差好奇，“袁仵作，可是看到什么旧仇了？”
如瑾失笑，摇了摇头又坐回去，说道：“我一介仵作哪来的旧仇。”
“那便好，前头就是宫城了，你歇息片刻，这次的案子又棘手的很，怕是要验许久呢。”
如瑾点点头闭着眼稍微养了养神，宫城御道平整开阔，车马丝毫不颠簸，如瑾竟真的有了一丝困意，只是刚刚眯了一会儿便到了大理寺门前。
她听着那副手在外头说了句“见过昭卫”，便急急忙忙的撩了车帘下来。
慕容昭上前扶住她的手臂，皱着眉道：“风风火火的成何体统！”
如瑾撇了撇嘴也不在意他唠叨，顺势在他手上捏了捏，凑过去小声道：“大人也为了那位薛将军而来？”
“圣上很是看重此案，你莫要这般嬉皮笑脸，若抓不到凶徒咱们都得被罚。”
“在现场可有发现什么？”
慕容昭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如瑾快步跟上去，听他沉声道：“对方是一行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三十来人，薛大人身侧虽有护卫可对方人数众多，自然不敌。若不是正巧遇上进城的金玉堂和一位商人相助，怕是这次刺杀就要成功了。”
“商人？哪里来的商人竟这般厉害。”
“倒也巧了这位商户从晋中而来，姓张，住在安宁坊内。”
如瑾抚了抚下巴，说道：“此人甚是熟悉……我需回去问问飞廉，总觉得在何处听过这么一个人。”
此时刘衡风正好迎面而来，慕容昭便没有接她的话。
“昭卫，这次的事会不会和常乐公主有关联……”
刘衡风在前头一直在同慕容昭小声的商量什么，在说逃走的常乐公主那些人，她跟在后头听了两句便被斜里走过去的大理寺裴忠吸引了视线，他手中拿着一件女子披风大步朝着门边走去，或许是察觉到别人的视线便谨慎的回头看过来，如瑾猛的扭开头打量周边的大树，待他回身又瞟了一眼，这时他已经将那绯红色的披风背到了身后。
那应该是阿葵的吧，难道说她先前也到了大理寺？
正思索着便听慕容昭在前方喊她名字，“在！”
小跑着跟了上去，他们已经交谈完，刘衡风探头过来说道：“如瑾，三日后有河灯会，你让暮草休息半日，我带她四处走走吧。”
如瑾抿了抿唇，斜瞥着他嗤笑道：“大人莫不是忘了手头上的案子吧，杀死武宁、赵城还有无名的那个断喉高手你连个影子都未曾抓到，还有心思逛河灯会！刘寺正，你也不怕被圣上知道革了你的职？”
刘衡风抚了抚领子，小声道：“你怎的这般无趣，非得泼人冷水，我知道你是觉得眼下暮草随我出去无甚名分，那就在等些日子，待这些杂七杂八的案子都了结，我再登门行礼。”
“倒是识相。”
“不过……本官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可你和昭卫可以去啊，据说这次是洛水之神显灵，专门为天下间痴男怨女施恩，你们二人也不容易，不如凑个热闹去去晦气。”
如瑾看了慕容昭一眼，他面向停尸房，冷声道：“尸骨未寒，哪里来的心思游玩，验尸。”
虽然她也没打算着真能去那个所谓的河灯会游玩，可慕容昭这般不留情面的拒绝，心中多少有些委屈。
不过一想到停尸房中那些难安的魂魄时，委屈的心情又散了些。
她立在木台前，仔细的翻看尸身，刮出指缝中的泥土闻了闻，又将那些人的鞋底洗了一遍，说道：“他们在何处行刺？”
“城外一处十里亭下。”
她点点头，“指缝、鞋底裤腿上溅到的泥土有股煤渣和湿泥木屑的味道，可近几日未曾有雨，城外也没有煤炭，他们极有可能藏你在城中某个作坊之中。”
“派人去查城南各坊中打铁铺、煤坊，查他们的底细。”
“是。”
刘衡风快步出去部署，如瑾划了划那几人脚底的印子，说道：“看这些痕迹！”
“如何？”
“这是你慕容家管制的那一片染色草所留下的，时间一久颜色越深。上一次来俊臣和廖三过来就以此物来诬陷你，说那些劫牢的人脚下的是染色草，可是你看他们这几个，鞋底也有残余……他们难道是同一伙人？”
“当初武承嗣临时起意设局，可这都过去许久了，那些人没有跟随常乐公主逃离，而是又来刺杀薛怀恩？这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
如瑾缓慢踱步，说道：“难道是常乐又潜入了京师？”
“应该不会，眼下城中防卫严格，已断了和大食国的贸易，使臣也北上同他们国交涉，要么打仗要么和谈，消息回来后大食国送来王女和亲，圣上已将其许给武承嗣之子。大食国以叛国罪诛杀穆希德和那一众部下的亲眷，将他们除名，并全国通缉，一旦发现踪迹就地处死。”
所以，常乐公主和她联手的人都成了丧家之犬，那些原先追随穆希德的士兵也成了亡命徒。
如瑾细细分析了一遍后点点头道：“常乐经过先前的事会谨慎的多，所以这次来的应是被他们控制后的大食国士兵。这些人本来是跟着穆希德远走中原立功，可国家却抛弃了他们……一夜之间全成了无家无国的罪犯。”
想来也确实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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