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信誓旦旦的喊出声，如瑾便回了他个“好”字，打心底她还是不怎么信这人的话。
于是，说罢也不打算再与其闲聊便转身出了酒馆。
回到书房，待静下心后她又不自觉的想起方才的冯大壮。飞廉将酒馆里的事说给红绸与暮草，她们听罢都觉得这冯大壮着实奇怪。
红绸跪在书案前敛袖研磨，闻言说道：“倒不是他说的这些话奇怪，而是他出现的时机着实蹊跷，李展风、武宁柔都死了，他如今出来拿的证据都是些死无对证的东西，武承嗣那一派被圣上打压，武三思又借口修养不怎么上朝，狄大人也被贬至远处，这位薛怀恩圣宠在身，挑这个时候与之对抗，不是自寻麻烦么。”
暮草也重重点头，赞同道：“就是！这冯大壮既然老早便知道薛怀恩的面目为何不早些出来作证，非等着人家飞黄腾达了才想来报仇，世上还有这般不自量力的人？”
如瑾点点头说道：“就怕他受人指使来谋划我，眼下我身侧有你们护着，隔壁还有沈园的人手，外头也有内卫的保护，所以想刺杀我难得很，于是，便想借我的手与薛怀恩对抗，从而触怒皇帝被诛杀。”
暮草掰着指头，念叨：“常乐公主、武承嗣……”
“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常乐公主眼下不知逃去了何处，藏在京城的势力也都收起爪牙，而武承嗣恨我向皇帝谏言，也想杀我而后快，还有慕容老族和其他官员……仇家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是什么人在背后密谋。”
如瑾说罢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感慨道：“眼下不必遮掩，不害怕身份被揭露从而惹怒皇帝，可是，很快便得罪了睚眦必报的左相……”说罢又想起二哥，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还有百花坊，二哥能去那里避一避风头。”
说罢扯着头发哀嚎了一声站起身走到了院中，月如弯钩，夜如黑幕，四周寂静微凉，她站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去。至于冯大壮，那人说的话真真假假，猛地一听觉得他知道的也不少，他还说师父是被薛怀恩带走……
不管是不是在胡言，她都想请百花坊主好生查一查。
翌日阳光透过窗户铺了满地，如瑾才起来，吃过早膳再喝一碗滋补的汤药，便精神抖擞的坐马车百花坊探望二哥。
去时二哥正和坊主下棋，路空空挂在树上倒立，好似一只翠绿的虫子。
见如瑾进来便纵身飞下来，“阿瑾，你今日气色不错。”
“是啊，鬼老开的药方，坊主给的香料，都是顶好的东西我用了自然会好。”
路空空挽着她的手臂上了阁楼，两人极有眼色的坐在旁侧等这二人下完这一局，坊主竟输给了二哥。
“二公子棋艺精湛，在下佩服。”
“承让了。”
两人客套了两句，二哥便朝她看过来，“瑾儿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
“倒也不算麻烦，只是有人昨夜在市集引我过去，说他知道师父被人带走，那人正是风头正劲的薛怀恩。”
坊主闻言挑了眉头，说道：“这个时候让你去对付薛怀恩，岂不是以卵击石，圣上接连被常乐公主、韩王、武承嗣的事烦扰，已是气急败坏，若有那不长眼的再说她宠信的薛怀恩也是个阴谋者，那些人怕是都得被处死。”
“是啊，所以我才想请坊主替我好好查查这个冯大壮，他知道的着实不少……”
随后她将冯大壮昨夜说的话都梳理了一遍说与在座的几人听。
路空空心直口快，如瑾话一落便不解道：“此人既然言辞凿凿还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怎的不去击鼓鸣冤，至少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一事。偏偏舍近求远来让阿瑾出头，他凭什么以为阿瑾能将薛怀恩杀了。”
“他相信的是昭卫。”
“昭卫那般精明怕是早就远离那人。”
坊主瞥了路空空一眼，说道：“千金公主在朝中走动频频，笼络那些曾经归顺武承嗣的人，看那样子是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
如瑾一口茶水差些呛住，惊道：“庐陵王、武殿下还有太平公主这些嫡亲的子嗣还在，她儿子算哪门子继承者。”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大约是想凭着这位受宠的薛法师，效仿当年女帝，一步登位。”
众人心中皆觉得可笑，可那千金公主偏偏就做的出来，据坊主说此人竟急急忙忙的替儿子定亲，才十岁罢了，便想定安国公府的嫡姑娘。
正说话间，一名下人快步上了楼，禀道：“主子，薛怀恩今日乘车出城时被人刺杀，是金庄主路过将其救下。”
如瑾猛地抬头，冷声道：“定是冯大壮勾结了杀手！”
二哥却摇了摇头，“依他所言只是个山里出来的人，一路上乞讨为生，从何处遇到那些出手不凡的江湖高手，而且，他若真有那本事，早就动手了，何故等到现在。”
“看来大理寺要有案子了，我便不多留了，二哥你多保重，坊主，剩下的事便拜托了。”
二哥笑着将她扶起来，笑着点点头。
路空空又将她送到巷口，说道：“你上次让我打听的那个病症有了些眉目，那蛀虫衣物上的香料中有一味名为骨香，是用花娘蛇第七节骨头研磨成的粉，又和桂花放在一起晾晒七日。而这种东西是克制南疆一种十分罕见的红颜蛊，这蛊虫已绝迹百十来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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