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以前就听过黑市的名头，那个地方就好比隐在暗处的一个世界，算是一个三不管地带。那里有自己的规矩，接纳罪大恶极之徒，也为那些清修隐士辟一片宁静之处。
所以，这里有逃脱的犯人，也有归隐的高手，这里流通着平常市集看不到的药物、珠宝甚至是消息。
还有个约定成俗的规矩，“凡踏入者，没有身份的贫贱差别，一旦死去，尸身便要留在黑市，至于用来做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如瑾知道里头凶险，但依旧相信慕容昭定不会害她，倒也不觉得害怕。
金玉堂面色不愉，冷声道：“昭卫还是多带些人手为好，黑市里头应该有你的仇家，在那里他们无所顾忌，定会对你出手。你倒是可以以逃脱，可别害了别人。”
“不用你提醒。”
金玉堂腾地一下站起身，说道：“简直是狗咬吕洞宾！”
慕容昭冷笑一声，“金玉堂，你最好老实些，本官一旦出事，你这锦玉山庄便得倒霉，是你传递消息让我进去。”
“就凭你！”
“走！”如瑾回身对金玉堂行了一礼，连忙跟上慕容昭，径直往大理寺疾驰而去。
刘衡风见他们过来，皱眉迎了上来，说道：“你们但凡一同过来，定没好事，要做什么？
“金玉堂说看到狱卒和狱医，往含嘉仓与东城交接的黑市里去了。”
刘衡风摸了摸腰间的刀，皱眉道：“昭卫不是要进去捉拿吧……那地方鱼龙混杂，万一遇上咱们的仇家，还有命出来么？”
“看你自己本事，我会派人进去打点，小心行事。”
“你黑市里还有眼线？”
慕容昭没有出声，翻身上马，一夹马腹便往城北驰去。
他们行到一个杂草丛生的河岸，赤一和几个内卫已经等在一旁，慕容昭过去后，冷声问道：“进去了？”
“嗯，是狱卒，已被接了进去，只是狱医不知道踪迹。”
“你们在此守着，若是有可疑之人出来立刻拿下，没有本官命令，不许擅自入市。”
赤一听罢沉声道：“头儿，如瑾和刘寺正身手一般，若是打起来还多了两个拖累，属下随你一同进去吧。”
慕容昭摇摇头说道：“不必，你在外头守着。”
“可……”
“去部署！”
“是！”
赤一带着内卫散开，如瑾则被慕容昭揽着腰带上一只竹筏，船夫肩上蹲着一只黑毛老鼠，一双眼绿油油的盯着他们。
如瑾小心的吞咽了一下，移开视线看向船夫，他腰间挂着旱烟袋，佝偻着腰立在船头。
伸出来的一截子手臂白惨惨的吓人，皮包骨好似被吸干了血一样，头上破烂的斗笠盖着脸。
“他……”话音一出，那人忽然转头看向她。
“啊”如瑾短促的叫了一声，抓住了慕容昭的手臂，被他挡在身后。
那人的眼睛是灰蓝色，嘴唇黑紫若不是他睁着眼呼吸，真的很像被下了毒的人，回头盯着如瑾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的回身看着水面。
慕容昭抿了抿唇，沉声道“开船。”
“是……”
粗粝的声音应了一声，船缓缓划了出去，如瑾闻着岸边飘来那股刺鼻臭味儿掩住了口鼻，也不知那些荆棘丛下埋了多少死尸，都腐烂了。
水道狭窄，堪堪只能过去一只竹筏，两岸都是石头和荆棘丛，再远处便是雾气。
正蹙眉打量，耳边传来慕容昭的声音，“进去后跟着我，看都什么都不必惊慌更不要乱跑，黑市虽乱却不会贸然杀人。”
“我明白。”
顺着河流进入一个桥洞，石壁潮湿，上头长着泛绿光的草，偶尔能看到几簇用头骨做底的油灯。越往里头越黑，穿过洞以后，里头便是黑夜，在四周插着好些火把，将水道打的很亮。
“黑市竟真是昼夜不分之地。”
一直沉默的刘衡风将嘴边的肉干拿下，看着远处解释道：“只有黑夜才能掩盖恶行。”随后，指着前头的一处石门，说道：“那就是市集了，但是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的买卖。”
如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一排排的摊位上扫了一眼，说道：“竟和夜市有几分相似，那些人也没什奇怪之处……”
过了石门，便可以看到两侧河岸上的商铺，着实与洛阳城市集的夜无甚差别，来来往往的行人在店铺前徘徊，翻看货物，讨价还价。
“你们先前那般忌惮，鬼市里头到底有什么？”
“你看到的这些买卖东西的人没什么可怕，真正要小心的是那些隐在暗处的人。”
如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慕容昭上了岸，看着前头一个好似村落的地方，问道：“这又是哪里？”
话音落罢，便看到两个巡逻士兵一样的人物朝他们走过来，盘问道，“寻人还是卖买货？”
“寻人。”
“活的死的？”
“不知。”
“可有信物？”
慕容昭掏出一块银牌，那两人看了看便递给他，说道：“两个时辰前必须离开。”
“好。”
两人走后，慕容昭将令牌收起，快步往村子的另一头走去，说道：“这些村落都是发了大水以后淹没过的，人都迁走了只剩下房舍。”
如瑾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些老房应该是三四百年前的村子。”
“嗯。”
“我们要寻的人在这里？”
远远看过去这些房舍有很多，往远处延伸，少说也得几百，去哪里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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