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容昭冷声质问,主持和静闻都变了脸色僵立在一旁。
主持方丈到底更沉稳些,念了句法号,说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寺中子弟众多,戒律虽严,却也因人不同,惠明幼时便入老方丈门下,辈分最高,常到各寺游历讲学,佛法悟性极好,只是偶有顿悟时喜酌几杯,平时行事很有分寸,此次这事贫僧亦觉可惜。”
“有分寸?”
“因守卫圣物,他已许久未曾喝酒,那日不知遇了什么事,竟醉酒……”
慕容昭只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开大殿。
刘衡风命人将尸身带走,留下大理寺和内卫的人分别守了禅房和山门殿,也阴着脸跟了上去。
路上如瑾见慕容昭面色不愉,便出声道:“此事若传出,对寺庙名声有碍,圣上会不会……”
“如今佛寺林立,也该整顿,圣上当然也知道这些恶习,此次案子倒是个动手的时机。”
“但是,此举定会得罪权贵,那些暗地里的产业,不单单只是寺庙经营。”刘衡风面有忧虑。
慕容昭冷哼一声,“静修佛法之人清贫,倒叫一些歪门邪道借机牟利,本官岂能坐视不理。”
如瑾闻言看过去,他的侧脸紧绷神情冷凝,他手上的昆仑沾满血腥,他却一身浩然之气,心中不由得升起敬佩。
刘衡风笑了一声,说道:“若是让别人知道内卫竟这般为国为民,定会烧高香。”
“大人本就不是那沽名钓誉之人!”
说罢,慕容昭便侧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如瑾抿了抿唇,说道:“方丈说话有趣,‘每每有感悟的时候便小酌几杯’,那惠明嘴唇发青,脸色黑紫,舌苔牙齿都有常年酗酒留下的痕迹,银刺扎入脏腹都是紫黑色血迹,酒味浓重。若不是长年累月的泡在酒水里,能是这般?”
寺庙竟将御赐圣物交给一个酒徒保管,可见内里的弯弯绕绕不浅,这惠明指不定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竟能谋了这个差事。
慕容昭回身看了一眼寺门,说道:“当初翻译《大云疏经》时广明寺有僧人不惧辛苦的前往天竺学习佛教经典文籍,然后带回中原,此行意义重大是佛家盛举,所以广明寺能得赏赐,便是圣上优待。”
他说完便看了如瑾一眼,“静闻法师口中的胡商,已被全城通缉,内卫也沿路追击。”
“那若是……躲在城内的番馆不出呢?”
慕容昭抬手敲了敲刀柄,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去寻一个人。”
“谁?”
慕容昭没有回答,大步朝前头走去,如瑾扭头看向刘衡风,他抚了抚下巴,“中原汉人之事寻百花坊,查无遗漏。但是若问胡人之事,百花坊便略逊一筹,昭卫此去定是去寻彩衣巷的蓝瓶儿。”
“蓝瓶儿,那不是……”
“没错,彩衣巷的花魁,洛阳城最美的胡姬,她的桂花酿天下闻名,就连圣上都夸赞过。”
如瑾顿住脚,蹙眉道:“慕容昭与她很熟?”
“红颜知己呢……”
刘衡风贼兮兮的笑了两声便翻身上马,如瑾看了眼慕容昭的背影,扶着飞廉的手臂钻进车里。
他竟然也有红颜知己……
一路思索,袖子被她扯来扯去,上头的绣线都抠下来一截,胡乱的锤了几下头,沉沉的靠在车壁上。她知道自己嫉妒了,但又有什么立场!
车到彩衣巷的时候,天色也暗了下去,坊门一关,巷子里依旧热闹。
如瑾跳下马车,立在灯火阑珊的彩衣巷门口,大红的灯笼,摇曳的腰肢,晚间虽凉,那些女子却已穿上薄薄的纱群,走动间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还有阵阵香风,都昭示着此处的纸醉金迷。
很快,一个红衣的胡姬便从阁楼中跑出来。
她明丽的面容待看到慕容昭时展颜一笑,风情万种,媚态横生。如瑾紧了紧手指看向慕容昭,他依旧是那番模样,朝那人点点头,便跨了进去。
“这就是蓝瓶儿?”
刘衡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是她的侍女,蓝瓶儿比之更有韵味,那是位野性难驯的美人。”
如瑾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竟将女子比作马!快走几步追上慕容昭。
“大人,她寻到的消息可靠么?”
“蓝瓶儿虽为胡人,却自幼长在洛阳城,她不仅是彩衣坊的花魁,同时也是胡人中的百花坊,掌握着各路信息。胡人自有胡人的规矩,那个和惠明私下交易的胡商犯此大案,坏了胡人名声,定会被本族之人追查。”
“大人是打算让胡人自己缉拿,然后交出凶手?”
“泉氏老族犯事,整个新罗馆便被羽林军查封,所有商人被遣返,所以,那些胡人才怕这害群之马。蓝瓶儿手下眼线众多,追踪这样一个人不是难事。”
眼看着走到一处精致阁楼,如瑾越发心不在焉,闻言只是淡淡回道:“反正你们相熟,好生商量,她会为你解决此事。”
慕容昭看着阁楼上的一扇窗户,笑道:“确实。”
“哦,那就好。”
闷闷的说了一句便垂下头,有些后悔为何跟来自寻烦恼,现在回去是不是太过刻意……
略一迟疑,便听着珠帘脆响,迎面一股清香,如瑾抬头便看到一胡装女子扶梯而下。
裙子开了高叉,露出白皙的长腿,赤脚踩在木板上,传出一阵铃铛声。如瑾垂眼一看,便看到她的脚腕系着一串金色的小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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