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不沉浸在老油头，那巧舌如簧构造的大好前程之中，甲子推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岐月湫一天说不出几句话，这时候凑了过来，轻声问道：“道长，那鹿呢？”
老油头那边也停下了言语，等着答案。
甲子推咧嘴一笑，叹气道：“那东西很有灵性，在深山中来去如风，而且那玩意儿的长相，不太像鹿，倒是像马头羊。”
老油头以手砸拳，显得无比亢奋，激动地对我们说道，“以我对马头羊的研究，现如今只应该存在于湘西、夷陵一带，在靠南的川东应该是首例，这个发现恐怕足以写几篇动物迁徙的报告了。”
老油头说完这些，拉着萱灵几人，说着难以听懂的方言。
甲子推一把将我从摇椅上拉起，说想向我打听一些东西。
我们来到陈旧破烂的书房，甲子推反手关上门，从桌上拿起一块破烂罗盘，又摸出自己的罗盘，问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元禅？”
我看着两个杨公盘，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这话出自甲子推口中，我想其中必有深意。
我仔细核对后，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甲子推叹息一声，目光复杂，毫无预兆双指碎了左手罗盘的镜面，手腕一翻把另一个罗盘装了进去，两个罗盘竟然合二为一了。
甲子推面无表情，盯着那个造型奇怪的罗盘，念道：“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山川掌中瞧，无龙知其量，是为地量。”
我想罗盘制造一脉，无有名家，也没有传世珍品，要追究起来也不容易，现在连手里的天相都想早点送出去，多个地量岂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么，我对甲子推道：“世间奇物能者居之，这里的书和东西，原本都是祖祠中里的废纸，做为这些老前辈的后人，很是惭愧，我呢从小也没有拜过师，没系统钻研过这行，所学实在有限，与其愧对先人，断送传承，倒不如法传四海送与有缘人。”
甲子推闻言，皱眉道：“世间大多传承都是子承父业，你祖上无有传人？比如你爷爷那一辈往上走？”
我对甲子推说：“到了那个时候，祖宗不赏这口饭咯，我爷爷那辈很多都不识字，这些东西从来没有人愿意多看。至于再往上，那可就久远了，据说只有最初那几代老祖宗有些手段，后来都给荒废了，那些年不太平，吃不饱穿不暖的，哪有闲功夫钻研这些？求个每天不饿肚子就不错了，再加上穷乡僻壤的，学这些难以糊口，就连祠堂里捡回来得这些孤本，都是个别念旧的老人亲笔抄下的一份。毕竟年头久了，什么东西都容易坏，必须得不定时翻新才行。
甲子推听了，惋叹一声，安慰道：“贫道观你算是半个同道中人，作为见面礼，就将这《辨星》送你。”
甲子推说完，也不管我接不接受，连带着地量反手塞来。
刚要上前归还，甲子推却是头也不回，开口道：“书我已经烂熟于心，与我而言，没有多大意思，要是你也嫌它过于破烂，就算帮我一个忙，丢掉就是。今日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晚饭记得给我送过来。”
我想能让甲子推反复钻研的书，必定差不到哪里去，选择不收不是矫情，而是这行书籍外传是第一禁忌。
我退而求其次，留下了书，归还了地量，甲子推犹豫了一下，收下了。
我杵在原地大致一翻，是灵域术书，直言天地有真性情，宇宙有大关合。上卷论形气，主讲山川形式，辨龙辨穴，下卷论理气，主讲天星卦例，生克吉凶。书中认为龙为地气，水为天气，宇宙有大关合，气运为主，又说地运有推移，天气从之，天运有转旋，地气应之，大地无形看气，小地无势看精神，水成势，山上止，山成形，水中止。
我看着正起劲，肚皮不乐意了，我想午饭吃得马虎，犯不着用别人的一意孤行，让自己遭罪，合上书就去厨房张罗起来。
在婉晴的怂恿下，略尽了地主之谊，烧了几个拿手菜，到了开饭时候，按照约定也把饭菜送到甲子推床前，甲子推笑呵呵，没说话。
饭桌上老油头几个已经商量好各项细节，说明天一早就进山找马头羊，只要抓拍到几张图片就算功成身退。
作为土生土长的土著，一行人邀请我充当向导，我见张家梁子的发财时机已到，再推脱就该天打雷劈了，答应下来。
晚饭后，其余人一一睡去，我把婉晴叫了出来，一通讨价还价后，婉晴还是不愿抽身离去，我见这妮子心意已决，索性一起进山，毕竟呆在宅子里也不安全。
婉晴喜上眉梢，倒也没有多问，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是心大，也不追究之前那双眼睛的事，连带着我提前打好的草稿都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婉晴似乎知道些什么，临走时说提防一些老油头和萱灵，我一问缘由，婉晴只是摇头。
夜静人深时候，不知是因为鬼脖子偷袭，还是白日里睡得太久，亦或是入体的半颗南海阴气作怪，竟然没有丝毫睡意。
我百无聊赖，拿出甲子推的赠书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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