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戎听到这，目光微动，最终默默颔首道：“有劳黄鹂姐姐提点。”
黄鹂顿时掩口一笑：“王妃可真是客气。”
随后她看到楚戎脸上显出几分倦怠之色便忙忙笑着行礼道：“奴婢就不打扰王妃歇息了，先行告退。”
楚戎这时再懒得客套，淡淡颔首，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黄鹂和绿萼则是默默退下了。
走进屋中，楚戎一眼便看到无影站在门边，想必是先从小门回来的。
这会楚戎不再伪装出那副和善的神情，而是径直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坐下，敲敲桌面，道：“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无影闻言，连忙道：“该采购的用具都已经采购完毕，还有——”
无影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到了桌上：“殿下命我调查的东西，结果都在这里了。”
楚戎淡淡瞥了一眼桌上那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张，也不看无影，伸手便拿了过来。
楚戎把纸张拿到手里，等了片刻，却发现无影还毫无所察地木木立在那里，他便下意识地皱了眉。
锐利的气机在暗中流转，无影顿时一惊，很快便知趣地默默退下了。
等到无影离去，楚戎方才抬手，认真地开始观看那纸张上的内容。
他让无影调查的，是燕戟最近这些年流传在梁国市井百姓中的传闻——虽然楚戎相信徐衡手上的情报，但有些东西，还是日积月累的印象更为全面可靠。
一张写满情报的纸，楚戎看完只需要半柱香时间，但半柱香之后，他将纸张默默放到蜡烛上点燃烧尽，过后却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沉思纸上的内容。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徐衡的情报中对燕戟几乎是竭尽所能的贬低，残虐暴戾，为了战功可以用尽一切手段。而楚戎第一次进入梁国，见到百姓们的那些反应，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但无影的调查却不是如此。
表面上梁国百姓对燕戟的态度是异常避讳且害怕的，但事实上不少梁国百姓在心中却认为梁国的今日有一半都是燕戟造就，害怕和避讳也是因为当今朝廷害怕燕戟民心过旺，拥兵自重，命人暗地里散发对燕戟的流言，让燕戟渐渐变成了梁国的‘不可说’。
而楚戎原本以为当年那场造成梁国太子亡故，燕戟重伤的大火，在梁国百姓中却根本没有人提到过。
所有百姓一致都认为燕戟的面容是毁于一场被敌军偷袭的战火，燕戟父亲当年的贬谪也是因为在朝堂之上公然触怒龙颜，跟太子的死亡根本没有关系。
至于太子萧文景，调查的内容中没有再多提及，想必是许多百姓也都已经遗忘了当年那位不幸早夭的太子殿下了。
无数条线索在楚戎脑海中交织穿梭，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很难把那些线索真正地穿到一起。
若燕戟真的如同今日这些情报上说的，是个英明神武的将军，那他十年前认识的那个又蠢又毒的小霸王燕戟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在短短几年间就发生如此判若两人的变化？
除非……
‘除非’这两个字在楚戎脑海中闪过，如同闪电一般，他猛地睁开眼，像是醒悟到了什么。
接着，他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感觉自己像是窥破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除非……除非他现在见到的这个燕戟，不是当年的燕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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