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便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默。这不知广大几何的船舱之内，除了许铭觉在计算着黑白子胜败时，会时不时的发出一些低喃声，李玄与老者谁都不再开口说话。
老者只是眯着眼笑着，仿佛不用李玄回答，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而李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波，但心中早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虽然混沌不曾有过什么“不得泄露混沌空间的存在”这种说法，但李玄亦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听说过，有关那面墙的传说。
他一直以为，有关混沌墙壁的事情，只有参与混沌任务的人才会知道。就好比他，林烦，以及基本可以确定，同样身为混沌任务持行者的那位北国郡王余丰神。
或许还有其他被带入混沌空间的人，李玄目前还不得而知，但不管还有没有其他人，一般人为了性命计，都会谨慎一些，不会主动将混沌的存在说出去，毕竟那可是一个可以掌握你生死的存在。
虽然他已经在“小李飞刀”世界试验过，但那时的李玄也只是浅尝即止，假托于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并未与那个世界的人们说明“混沌墙壁”。
那时的他，只是在试探，试探“混沌”这东西到底是拥有着自我意识，还是一段设定好的“程序”，在得出想要的结果之后，他便不敢再进行过多的尝试。
然而即便如此，当时依旧将林烦吓的不轻，可见只要是个正常人，智商还在，都不会将这玩意儿的存在说出去。
而李玄内心深处，出于对这东西本能的抗拒与恐惧，即便是心里琢磨着等以后实力强大了，说不定算计混沌一把，但也仅此而已，从来没有想过对不相干的人说这些。
此时，老者问起有关“墙壁”的事情，李玄便不由得想到，难道这位老人家也是混沌任务的参与者之一？
但是他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得出来，这位老人家并不是一个武者，身上没有半点武者的气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可能在任务世界中存活下来？
亦或是，他所说的那个“墙壁”另有所指？还是说，老者的武道修为实在太高，以他目前的实力境界跟不看不出来？
因为心里拿不定主意，更加不可能看得出这位智慧如海的老人家到底是心思，所以李玄只能暂时选择沉默。
然而老者问完那个问题之后，似乎并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也不打算让李玄回答，反而将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
沉默了许久后，老者笑着摇头，缓声说道：“老夫名叫顾谦，字百忍。”
听到这个名字，李玄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随后心中陡然而惊，顾百忍？传说中的那位大相？
片刻后，他站起身来，再次躬身下拜：“晚生李明阳，见过大相。”
顾大相笑眯眯的嗯了一声，说道：“你是龙兄的学生，不必如此多礼，年轻时，我与龙兄虽然行事相左，但终归算是同道中人，李明阳，你可愿拜在老夫门下？”
李玄只是略微的沉默，然后便又是一揖：“学生明阳，拜见老师。”
而大相却又是摇头，缓声道：“不，不是学生，老夫想将你收为亲传弟子，你可愿意？呵呵，虽然老夫只是一介文人，不懂武学，但想来应该还能教你一些道理。”
李玄这次没有半点犹豫，又一次躬身下拜：“弟子李明阳，拜见师尊！”
开玩乐呢，大周百多年以来最为传奇的大相，一手推动改革，扶持缉事司，铲除混际南北二朝的邪宗，逼得顶级势力“超然外物”，定下大吃小的地仙规矩，仙凡两榜的最初策划者。
这样的大腿亲自送上门来，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抱？
有这么一座靠山在背后，以后还不得横着走？就算腰间盘突再出，扛着这杆大棋，估计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习惯借大势为己用的书生，此时拜下这个老师，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顾老呵呵笑着，捋着白须，满意的摇摇头，随后道：“起身吧，不必叫什么师尊，与铭觉一样，称呼老夫一声老师便可。”
李玄这才直起身来，小意的拿起边上的茶壶，给老人家倒一杯，说道：“当真让学生有些受宠若惊，未曾想能在小小的临江府见到老师。”
顾老摇摇头道：“在老夫面前不必如此拘谨，放开一些，如你二师兄铭，他便时常还会调侃老夫一番，这方面老夫是不太在意的。”
说着话指了指椅子，示意李玄坐下。
然后，顾老接着又道：“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当老夫得知，你身上带有类似公缉氏的傀仆时，只是想确认一下，看你是否在近些年来与公缉氏的人有过接触，若是真的如此，老夫也好在你身上打听打听公缉后人如今是在哪里。”
“公缉？”李玄疑问道：“老师，恕学生冒昧，这公缉氏弟子虽然有所耳闻，但所知并不多，老师可否为弟子解惑？”
顾老怅然一叹，轻轻摇了摇头，一时间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却在这时，计算完黑白子的许铭觉，笑着拉了把椅子坐过来，说道：“师弟有所不知，公缉氏，最早可以追溯到万国时代的鲁国，远祖为姬姓。”
“万国时代，公缉氏世代为鲁国大造官，生产兵器甲胄战车，他们这一门的机关术，是当时除矩墨氏之外，最为得天独厚的一脉。”
“到得后来，因为公缉氏所造机关太过厉害，鲁国国君昏聩，被人挑拨，以为公缉氏要投敌外国，因此屠杀公缉氏全族。”
“公缉氏只有寥寥数人幸免于难，躲过了鲁国国君的屠刀，逃到了煛国，结识了少年时期的大周太祖殷天子。”
“后来的事情，想必师弟应该能够想到，无非就是太祖殷天子崛起，公缉氏复仇，南北二朝并立，公缉氏成为大周开国勋佬世家之一，等等一些事情。直到一百二十年前……”
说到这里，许铭觉抬眼看向顾老，却见顾老只是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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