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进到包厢，祁夏自动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玩手游。
纪长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小渝来这边坐。”
小渝？欧阳墨白瞪大了眼睛，他还第一次听纪长山叫温渝这么亲昵。他看看纪长山，又瞧瞧温渝，揣摩着眼前这一切。
温渝抿着唇，好像有些心事，坐到了纪长山身边。
纪长山给欧阳墨白端了一杯酒，说：“温渝的父亲跟我关系特别好，我把温渝当成自己的孩子。以后还请欧阳导演多多关照。”
欧阳墨白是国内一流数得上的导演，人们都传他脾气乖张暴躁，那也是看人。比如他对投资商，就比较客气。那是活水的来源啊，这个道理他还是很懂。
不过他对投资商也是挑剔的，有潜规则那口爱好的不见，以为投资了就是大爷插手剧组的请回。
这部电影是纪长山找上门来的，欧阳墨白以前没跟他合作过，就对他了解了一番，得知纪长山不是第一回当投资商，业内的口碑还可以，经营着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就没说什么。
这是纪长山第一次来剧组探班。
欧阳墨白这两天在片场心情不错，一切都在轨道上正常运行，就是老欧阳父亲咳嗽，每年春天例行哮喘发作，但这回来得好像很凶猛，在电话里哑着嗓子叫他回来。
电影正拍到一半哪里能回去，回去老欧阳先生又问他要儿媳妇要孙子，欧阳墨白想起来就头大，他好生安慰了父亲一番。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纪长山来探班。
要叫男主角罗嘉良吗？女主角需要来陪同一下吗？欧阳墨白拿不准主意，索性问了纪长山。纪长山指了一下正在湖水边给女配角司珺珺说戏的温渝，说：“晚上叫上温渝吧。”然后回头，看了看正在休息室外看剧本的祁夏说，“还有祁夏。”
为什么每个金主来都指名要温渝，欧阳墨白一想到上回齐彦景来探班让温渝陪酒的情况，心里就不舒服，他面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纪长山说：“酒店离片场很近的，便餐而已，不会影响明天拍戏的。”
欧阳墨白看纪长山也是正经的商人，人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让剧务通知了温渝和祁夏。
直到这时，欧阳墨白才知道原来纪长山是温渝父亲的朋友。在西班牙的时候，欧阳墨白问过温渝，已经知道温父温母都已经去世。
纪长山做为温父的好友，对去世朋友倍加关照，这也是人之常情。
欧阳墨白接了这杯酒，沉吟了一会儿，对纪长山说：“温渝在表演方面很有天赋。”
纪长山自己也拿起倒满酒的杯子，说：“他喜欢导演这一行，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所以温渝这个孩子要仰仗欧阳导演了。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温渝莫名有些难过。纪长山说起来也是成功的商人，涉足影视圈时间不长，但投资成功率相当高，是很多导演争相结交的新贵。
再说了，投资商在剧组一向是以牛气哄哄的面貌出现的，而纪长山姿态拿得那么低，无非是想让欧阳导演能器重自己栽培自己，但欧阳墨白这个人，一向脾气不好，跟他说这些有用吗？
温渝见纪长山杯子中的酒满得要溢出，他没见识过纪长山的酒量，但要让他为自己喝那么多，怎么也于心不忍，就伸手说：“纪叔，我替你喝吧。”
纪长山跟温渝关系磨磨唧唧密切，欧阳墨白这个应该没什么意见才对，八竿子也打不到他身上。可他就是莫名不爽，好像自己的演员就应该一心向着自己，偏到另一边是怎么回事？
他把酒杯往桌上一顿，说：“不能喝就不要喝，逞什么强？！”
阿迪见状，知道欧阳墨白要惹事儿了，拉了他一把，说：“欧阳导演这两天太累了，哈哈。我替他喝这杯，纪总随意。”
“哪里有随意的道理？”纪长山仰脖把酒倒里喉咙里，看了一眼垂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温渝，拍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纪长山好像情绪没受到什么影响，跟阿迪聊起国内电影的运作现状，温渝在一边听着，感觉也是受益匪浅。
祁夏也是有眼色的，放下手里的游戏机，过来给欧阳墨白布菜，不顾对方的臭脸，开启自聊自嗨模式，场面倒还算是融洽。
纪长山说话倒也算数，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就散场了。纪长山签了字，出来就看见温渝和祁夏在一旁等他，阿迪拉着纪长山过来跟他握了个手，就离开了。
纪长山对温渝说：“旁边有家酒吧，气氛还可以，进去坐坐？”
温渝刚好也有话想说，就点点头。
祁夏问：“纪叔，我也去吗？”
“一起来吧。又不是外人。刚好还能和小渝结个伴。”
他们进去的这家酒吧还真是卖酒的，灯光是暗的，进来之后要过一会儿眼睛才能适应，没乐队，也没钢管舞和走秀那些节目，卖的还是现成的瓶装酒，所以里面也没坐几个人。
纪长山找了个僻静的卡包，祁夏从柜台回来拎了一件啤酒，用启子利落地开了几个，全摆到纪长山和温渝跟前，然后就从兜里摸出游戏机，自顾自地玩了起来，偶尔拿起手边的啤酒往嘴里灌上一口。
纪长山问温渝：“这片子什么时候能拍完？”
“快了。剩下要去外面一山区拍外影，估计加起来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纪长山摸了支烟出来，递给温渝：“来一支？”
“不想抽。片场话说多了，嗓子不舒服。”
“唉，是不是太辛苦了？要不你还回头演电影吧？”
“不。我想干这个。”
两人静默了一阵。温渝先开了口，说：“纪叔，你不用那么照顾我。”
纪长山抬眼看了看温渝。温渝的样貌仍然那么英俊，在片场呆久了他的面孔少了那份人为的刻意的精致，倒是显出天然的帅气和潇洒。这孩子长得跟他父亲一点儿也不像。
纪长山忍不住叹气：“我刚见你的时候，你那么小，现在怎么都成大人了。”他伸手比划了一下。
温渝提醒他道：“我已经三十了。”
纪长山说：“在我们这些父辈人眼里，你永远是孩子。”
温渝耸耸肩道：“我不习惯被这样照顾。”
纪长山眼里划过暗然的表情，他长出了一口气，说：“小渝，让我当你的父亲吧。”
“你已经有了女儿，纪梓心。”
“可是……”纪长山被温渝拒绝，心里憋了一股气，再加上他喝了不少酒，头脑晕沉沉地不太清爽。温黎海的眉眼在他眼前来回闪现，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懊悔和亏欠。
纪长山停顿了好长时间，终于抬起头望着温渝，说了句：“我本来就是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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