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病36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似是暴风雨过后的晴天。
本该是个令人精神十足的早晨，但李江湖却请了两天的假，出了昨晚的事，他无心出去工作了。
那块烙在他心底五年的伤疤，昨夜终于又被血淋淋地揭开。
李江湖站在窗前，他眼看着墨色的夜渐渐变成青灰色，后来天空泛起鱼肚白，等到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他的思绪一直缠绕在那段记录他“罪行”的视频上，像是一段古老的惊悚故事，每每一想起就令他浑身发抖。
五年前的那个下午，也是风和日丽的景色。
H市刑警支队A级特案队长苏一凡带队进行最后的清理工作，那是一场持续了很久的战争，敌方是个游走在娱乐圈披着野生剧组外皮的贩毒团伙。这场战役打了很久，经过很多次的抓捕清洗工作，终于在今天得以收尾。
就在行动即将结束时，苏一凡带着助手李江湖来到了抓捕现场的地下停车场。在这个既开放又隐秘的环境里，苏一凡把李江湖逼上了绝路。
“把枪拿出来。”扫视四周无人，苏一凡对李江湖道。
李江湖警觉地从腰间拔出手枪，以为是面临着危险情况。
“对着我。”
李江湖惊讶地望着苏一凡，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苏一凡见他犹豫，毅然把枪口挪过来对准自己。
李江湖问：“干什么？”
苏一凡深呼吸了一下，对他道：“开枪。”
“啊？”李江湖不禁惊叫出声，“你疯了？”
为了稳住李江湖，苏一凡紧紧抓住他握枪的手，诚恳地对他道：“你听我说，我早晚都会死的。”
“放屁！”李江湖低声骂道，“谁都早晚会死的。”
苏一凡却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那也得活。”
这种厌世的话李江湖听得太多了，他早就知道苏一凡患有中度抑郁症，一直留心阻止自杀倾向，没想到今天这个时候会被发难。
“要是我能左右得了就好了，”苏一凡忽然苦笑道，“我得了胃癌，中期了。”
李江湖惊得瞪大了眼睛，他难掩惊忧的语气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告诉我？”
苏一凡笑着扯皮道：“告诉你有用吗？你又不是癌细胞，不能阻止扩散。”
李江湖呆呆地愣了好久，半晌后，他干脆选择不相信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骂道：“瞎编什么狗屁……”
苏一凡扯着他的手腕，态度极度认真地说：“听着，别有压力，你开一枪成全我就行了。你了解我的性格，我不会躺在医院等死的。算你帮我个忙，行吗？”
“你发什么疯？”李江湖怒道，“现在马上跟我回去，我陪你去医院，就算等死也得给我老实等着！”
苏一凡哪里会听他的话，牢牢抓住他的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李江湖下意识后退的两步，苏一凡向前走了两步。
李江湖被苏一凡逼着慢慢后退，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绝路。
“你别过来……”李江湖摇着头绝望道，“别过来！”
苏一凡把他逼到墙角，那把手枪紧紧贴在胸口，苏一凡抓住李江湖拿枪的手，食指慢慢摸索到了扳机位置。
苏一凡用另一只手撑在墙上，李江湖被迫在他的压制下，两人离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苏一凡缓缓对他道，“把你从学校里带出来的那天，我也不知道会让你经历这些。这些年我教了你很多东西，也算对得起你，现在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你要干什么……”李江湖颤抖地问。
苏一凡的眼神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对李江湖道：“我说过很多次，求你的时候都在后头。我死了之后，替我好好照顾苏丙。他年纪还小，还不懂事，被我带得特别任性。可我真的不想让他成为孤儿，求你照顾他。”
这时，李江湖想借机挣扎，却又被苏一凡用蛮力制止住了。
“我知道你会成全我的。”此刻的苏一凡无比冷静，似乎是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他道，“不用担心，过一会儿就会有一封定时邮件发送出去，我在里面详细阐明了一切。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你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自己是被我胁迫的。”
李江湖声音颤抖绝望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一凡握紧他的手，说道：“李江湖，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我自私的样子？”
“现在还不够自私吗！”李江湖说，“你让苏丙怎么活下去？”
“这就是我自私的原因。”苏一凡苦笑着说，“我有一百种方式可以死，但偏偏要拉上你。因为我必须让你觉得欠我的，这样你才能好好爱苏丙。没错就是这么自私，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自私的一件事，送给你了。”
“苏一凡……”李江湖觉得自己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复杂的情绪，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他根本没机会劝下苏一凡做这种傻事。也许正是忌讳这个原因，苏一凡才特意挑选这样一个紧张的时机。
苏一凡瞅准机会，忽然身体前倾拥住了李江湖，趁着后者惊惶不定的时候，苏一凡抓紧李江湖的手，强行扣动了扳机。
一声震天的枪响，李江湖的世界从此崩塌得泥瓦一地。
苏一凡应声倒在他的身上，李江湖愣了几秒钟，随后反应过来扔掉手枪，随着苏一凡沉重的身体缓缓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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