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病35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李江湖望着窗外墨色的天空，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距离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差不多也有五年多了。
李江湖起身来到厨房，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食物剩的不多了。冬夜寒冷，总想吃点好的。他关上冰箱门，回到客厅拿起大衣，冲着卧室喊了一声。
“苏丙，去不去超市啊？”
声音却是从书房传来的：“啊……你自己去吧，我嫌冷……”
李江湖一边穿鞋一边道：“那你在家等着，我很快回来做饭，你想吃什么？”
苏丙的声音仿佛透出了心不在焉的情绪：“随便吧……都行……”
李江湖穿上大衣出了门，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苏丙在书房彻底松了口气。
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的破解进度很慢，好在关键时刻没有被打断。苏丙两手紧张地握在一起，急切地等待着进度条仅剩不到十分之一的空白被填充。
常明那个智障还真的以为他会去套什么密码，与其被动等着别人破解，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满足好奇心。尽管知道这样是不对的，甚至是不合规矩的，但他还是忍不住那样做了。在真相面前，什么都被忽略了。
终于，软件提示音响起清脆的一声，加密文件被破解成功。
此时苏丙的兴奋点达到了巅峰，他迫不及待地点开，看到了一个视频文件。他带着紧张的心情打开那段视频，接下来，里面的内容让他觉得天都塌了。
当李江湖拎着购物袋开门进屋的一刹那，他明显地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冷空气。他站在门口感受了一下风向，那不是他的错觉，的确是屋子里面的温度被冷风吹得降低很多。李江湖关上门，放下手中的袋子朝着厨房走去，他以为是走时忘了关上厨房的窗，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苏丙？”李江湖又来到书房，刚一打开书房的门，那股强硬的冷气对着他就吹过来了。他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赶紧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
“大冬天的开什么窗啊，”他埋怨道，“外面还下雪呢。”
他回头一看，苏丙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而电脑屏幕显示的画面让他的体温瞬间恢复到了正常。
那是一段他做梦都害怕看到的视频，视频的内容非常简单，简单地只剩下几个动作。画面中的人是五年前的苏一凡和他自己，看得出来录像的人正藏在某个很远的角落，以至于画面上只能分辨出两个主角的身份。视频不长，只有几分钟，而李江湖瞥到的一眼刚好是故事的高潮部分。
苏一凡背对着镜头，他自己站在对面，似乎被苏一凡逼着慢慢后退，后退，再后退。镜头有些晃动，但依旧看得出接下来的进展。两个人面对面说了些什么，突然一声枪响，苏一凡应声倒在了他的身上。随着这声巨响，镜头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便结束了。
这就是苏一凡牺牲背后的真相，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李江湖一直不敢回忆这件事，更不敢将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苏丙。
因为那一枪，是他开的。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好了，”苏丙两眼直愣愣地望着电脑，声音颤抖地说，“是在赎罪吧？”
此刻，李江湖整个人宛如被雷击中一般，好像身体都麻痹失去了知觉。他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也为此设想过很多，做过很多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依旧是想象之外的恐怖。
苏丙回头望向李江湖，语气中尽是难掩的伤痛：“为什么杀了他？”
李江湖已然无法回答，他甚至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我问你话呢，为什么要杀了我爸？”
李江湖依旧哑口无言，苏丙忽然站起身，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
“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苏丙用力捏住李江湖的下颚，后者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因疼痛而皱起眉头。
“说话啊，”苏丙大声喊道，“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你不了解我吗，只要你解释一下我马上就会信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李江湖干脆坦诚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我解脱了。”
苏丙充满着失望的双眼中渐渐泛起泪光，过了半晌，他问道：“为什么杀了他？”
“我没有杀他！”李江湖反驳他道，“是我开的枪，就是你看到那样。”
“你开枪打死他，还说没有杀他？”
“没错我开枪打死他的！”李江湖的情绪忽然爆炸了，他冲着苏丙大吼道，“我亲手杀了他，你满意了吧，喜欢这个结果吗！”
“我真想掐死你。”苏丙死死掐住李江湖的脖子，手臂因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着。
“应该的，”李江湖丝毫不反抗，“快替你爸报仇吧，不要让我逍遥法外。”
“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赌你不敢，”李江湖挑衅道，“我太了解你了，浑身没有半点能耐，就知道跟我耍横！”
苏丙挥起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李江湖被打倒在地上，苏丙把他揪起来推到客厅扔在沙发上。
“你这个杀人犯，”苏丙狠狠对他道，“我不会杀你的，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杀了我爸。”
李江湖苦涩地笑起来，说道：“我根本不怕让任何人知道，我只怕你知道。”
“最后给你个机会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李江湖轻声说，“是我开枪打死了他，随你怎么样。”
“你果然是个杀人犯。”苏丙指着他冷声道。
李江湖却突然愤怒大声道：“我说了我没有杀他！”
“你就是杀人犯！你杀了我爸！我才不要跟杀人犯在一起！”苏丙怒不可遏，抓起沙发上的几个抱枕往李江湖的身上打。
苏丙发了疯似的，热泪争先恐后地崩出来，他哭喊着朝李江湖撒气，对于这样残酷的现实他根本无法接受。
“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苏丙终于停止了发泄，李江湖轻声对他道歉，伸出手心疼地抹去他脸上的眼泪。
“滚开。”苏丙一把打掉李江湖的手，冷声道，“别虚情假意了。”
“我去做饭……”
苏丙大声道：“我才不会吃你做的饭！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吃你的饭吃你的菜，更不会喝你的奶茶！我才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李江湖仿佛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拧了一下，苏丙起身穿上外套，到书房拿起自己的手机，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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