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老大的谈判, 出乎意料的顺利, 可能是他自觉时日无多, 对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看淡了许多，由着桓楚要价, 除非是太过了，他才会咳嗽着还价，否则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你还真干脆。”桓楚翘着脚, 口罩遮掩了他的神情，只能从眼神中判断他的想法，“就不怕留的东西不够, 让你手下这帮人吃不饱饭？”
杜老大摇摇头, 喘息了几口, 压下胸中那股憋闷之后，才哑着嗓子开口：“我给你们的, 都是私库里的，兄弟们用来安身立命的东西，一点儿都没动。我是活不了几天了, 但不能让这些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没条活路。”
桓楚嘴里“啧啧”有声，往好处想，是感慨杜老大的义气。往坏处想, 怎么听都像是对他的嘲讽。
能现在留在屋里的, 都是能在杜老大势力中有一定位置的, 其中不乏心思活泛之人, 但见过了刚才杜老大的雷霆手段之后，也不敢再做出头鸟，一个个面上都是一副为老大不忿的样子，但屁股和椅面之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杜老大这股势力，可以说是完蛋了，还能持续多久，就要看这个病恹恹的当家人什么时候咽气了。
柯娜一边观察，一边琢磨着刚才桓楚和杜老大之间的交易，对方仿佛是明白自己不会接收这边的人一样，给出的都是资源，只要求不要伤害看守库房的人，他给那些人都留了东西，交接之后就会自行解散，不会去给任何人添麻烦。
“让那个于鏊出来一下吧。”柯娜在屋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后，出言说道，“毕竟是受人之托，怎么也得见见。”
杜老大点点头，身边自然有人下去带人，他自己则闭目靠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疲惫得很，精神状态比刚见面的时候还要糟糕。
应该是心愿达成，了了他的心事吧，杜老大就觉得自己身体还是难受，但精神上却轻松了许多。女儿的事都安排好了，他也就没什么可挂心的了，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在死之前再见她一面吧。
很快，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吸引了柯娜的注意，在刚才下去的人的带领下，两个壮实男人，满头大汗地抬着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艰难地从楼下走了上来。
“你就是于鏊？”柯娜惊讶地站了起来，这家伙，大概有3个她那么胖，个子却知道自己的肩膀，说他像球都侮辱了球那种物体。
“我就是。”于鏊回答，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在看到柯娜的一瞬间亮了起来，“这小妞是给我准备的？不错不错。”
柯娜冷笑，刚想起身动手，桓楚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转头看向了杜老大。
“这人你还有用吗？”
杜老大摇头：“治不好我，没用了。”
“那我玩坏了也不用赔了吧。”
桓楚双手插在口袋里，慢吞吞走向于鏊，周身散发着的杀气，让那个胖子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他那宽大的藤椅上蠕动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开口嚷嚷：“你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大医师！对我不敬，你还想活吗？”
桓楚没理他，直接一拳揍在了于鏊的身上，是那种外伤几乎没有，但又绝对疼痛的地方。
于鏊的惨叫声连连响起，他对桓楚的攻击毫无还手之力，周围的人因为杜老大没发话，也都只是看着，甚至还觉得很解气——这胖子仗着自己的医术，一直趾高气昂的，不把兄弟们当人看，吆五喝六的不说，出入都要人抬，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
柯娜就很纳闷：“杜老大，你脾气真好，这样的货色你都留着？”
杜老大面色平静：“之前他还有用，供着也就供着了。于鏊的怪癖你不知道吧？如果不满足他的条件，是宁肯被打死，也不会出手的——如果废了他身上的任何地方，他会直接寻死，同归于尽。”
柯娜瞠目结舌：“……这也行？”
被桓楚殴打中的于鏊听到了柯娜的话，抱着脑袋从嘴里挤出了回答：“不这样，岂不是谁都能威胁我了？被人呼来喝去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不如死了算了！反正就我能治，别人治不了，有能耐就跟我同归于尽啊！我告诉你，打我没用！这样的打我挨得多了，谁怕谁！你只要不同意跟我睡，病人就算死我面前，你看我会不会动一根手指头！”
桓楚一拳捣在了于鏊的胃上，疼得对方说不出话来，这才算是封住了对方的嘴。
柯娜也很无奈，对于这种滚刀肉，她突然就没有任何兴趣了。再说，她也没小心眼到宰掉每一个对她口花花的人——要真是那样，怕是西部人口得少好多。
不过为了米源着想，柯娜决定还是给这家伙一个教训，让他用掉那次机会，米源就不欠这个肥球什么了。
给桓楚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就明白了柯娜的意图，拔出手里的武器，不怀好意地在对方的某个不可言喻的部位上来回虚划着。
“切下来怎么样？保证你日后无欲无求。”桓楚这样说。
于鏊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但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和表情来表示自己的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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