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让一切悲愤绝望突然有了宣泄的理由,他嘶吼一声,气血上涌,满脸通红地哭:“你为什么要带我出去?为什么要带我出去!为什么——!!”
“…”沈祸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系统?”
【系统:?】
“男主被屠村了。”沈浪的声音十分平静,眉眼冷淡无澜。
系统倏然道:【这与系统有什么关系呢?】
“我记得提醒剧情是你的职责。”
系统愣了愣,默了一瞬,道:【这并不属于原剧情的范畴。】
沈祸水冷笑一声,道:“你在撒谎。”
【我没有。】
“别想骗我…,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混账东西能骗得过我。”
当时狗系统像突然失踪了似的,对于这事没有半点提醒。说这话时系统板面内部数据波动很大,并且有一小部分数据流被自主篡改过,想骗过她,简直痴人说梦。
系统忽然不说话了。
沈祸水没再理它,转而对着隋玉道:
“是本尊的错,本尊会尽力弥补。”
“拿什么弥补?你拿什么赔我爹娘?拿你这条命吗!!”少年的嗓音十分尖锐刺耳。
沈浪蹙起好看的眉头,道:“如果有可能,本尊也不希望这样结果。”
“不,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少年深吸一口气,双眼通红满含恨意地看着眼前的废墟,“是我不好,我一开始…就不该拜你为师!更不该学什么仙法!到如今…家没了,爹娘没了,什么都没了…”
“你恨我?”沈浪眉心微跳,有些不祥的预感。
“恨你?师傅…我哪敢呐。”少年缓缓起身,修长如玉的身姿在废墟中被拉长,被散下的微光勾勒出寂寥的影子,“您老多高贵,我们凡人哪配恨您啊。”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红狐,长睫低垂,面容隐在昏暗的光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拔腿开始走,可刚迈开一步,就踉跄了一下,没站稳,又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像是把眼泪再次摔了出来,开了闸一般,潮水宣泄而下。
过了声嘶力竭的崩溃,少年连哭都隐忍着,青筋暴起,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无助地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一颤一颤。
沈祸水看着,缓缓叹了口气,靠近他,说了一句:“师傅在呢。”
暖热的温度顺着她柔顺的皮毛传到他的身上,他像个病人一样,忽然伸手抱过她,紧紧地,仿佛要把她勒死在自己怀里,寻求一种发泄。
沈祸水被勒得生疼,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可偏偏小孩儿不撒手,她根本挣脱不得,只得柔下声音哄他:
“玉儿乖,还有师傅,师傅陪着你呢…别怕。”
一声声轻柔的安慰,像是柔软轻盈的羽毛刮进了他的心尖儿。
隋玉是头一次觉得这个高贵冷艳的师傅那么和蔼可亲。
“…师傅。”一瞬间,少年所有的癫狂似乎都缴械了一般,只剩泣不成声时的哽咽仍旧停留在他喉咙里,滚来滚去,拼命撕扯着他的绝望。
“想救他们吗?”沈祸水倏然问他。
隋玉猛地怔住,继而眼里涌出狂喜的亮光,“…师傅?”
沈祸水眸色复杂,颔首道:“本就是师傅欠你的。”
若不是她告诉他找到碧灵果就能让隋父隋母也能修炼,他就不会跟她一起去百兽山。
若不是她让他去找神脊耽误了时间,也许他们能赶上这一场浩劫,也许刚刚好就能救回他的爹娘。
所以,是她害得剧情提前,是她害得小孩儿家破人亡。
这是她该还的因果。
隋玉问她:“我爹娘如何才能回来呢?”
“以命换命。”
隋玉苍白的唇瓣张了张,道:“…好,拿我的命,师傅,一定要把我爹娘救回来。”
隋玉爹娘的身体早就已经烧成了焦尸,哪里还能复活呢!
可为了隋玉,沈祸水愿意试一试,以命换命可以,但一命换一命是不可能的。
用帝音神尊的一半神魂,换两个凡人魂魄回来,再简单不过了。
沈祸水笑着安慰他:“不用担心,他们会回到你身边。”
陪了三年的小孩儿还是个十岁大的孩子,猝不及防之下家破人亡,沈祸水光是想想就觉得对不起人家。
少年回头看了眼那满目疮痍,倏然轻声道:“师傅…我没家可去了。”
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像在盐水里泡过的鸡蛋壳,听起来微弱地要断了似的。
沈祸水心里那个愧疚啊,像沸水翻滚起来,道:“跟师傅走罢,师傅带你去别的地方。”
“可是,我没有地方可去了…没有地方可去了啊,”少年不住地喃喃,眼泪已经止住了,但脸颊苍白如鬼,“师傅,我该怎么办…?”
再这么下去,小孩儿可能就要彻底自闭了。沈祸水吓得一激灵,瞬间身躯变大,将小孩儿叼起来扔到自己背上,道:
“坐稳了。”
她真怕小孩儿心如死灰没力气连抓都抓不稳了,所以刻意飞得平稳缓慢,给他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件事。
隋玉呆呆地看着下方的风景,轻轻道:“…好像,这世界一点也不好。”
沈祸水怔了怔。
“我想知道是谁杀了我爹娘,杀了我们全村子的人。”少年的声音充满恨意,双眼通红地看着底下掠眼而过的废墟。
“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沈祸水默了一瞬,“你现在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师傅,”少年喃喃,眼神骤然猩红,“你知道是谁,对吗?”
沈祸水没否认,只是道:“接下来你就只管修炼,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们现在都还太弱,能力根本不足以撼动对方,她怕告诉少年了,他就会不顾一切冲去拼命。就凭他的实力,都不够人家一指摁死一个的。
隋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难得平静下来,自嘲地勾唇笑道,“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连自己的爹娘都保护不了。”
沈祸水怀疑他在内涵她。
虽然少年没有那个意思,但还是感觉心脏受到了打击。
她要带他去的地方,是一处修炼的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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