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彬檀的话就跟一记响雷一般, 让被贺铸然几句话说得眼睛赤红, 满脸是泪的苏碧曦回过神来。
阿铸,他想要跟自己求婚。
他说, 他拼了不要脸, 也要娶自己。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年纪轻轻,脾气性子都未定下来,前途未卜, 一无所有,还要去国外留学, 正常的女孩子,哪里肯点头应允。
更别说女孩子的家人。
苏碧曦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 几乎心神沮丧, 觉得自己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几乎要被碾成了灰烬。
他跟自己求过多少次婚, 求着自己嫁给她。
每一次,她都是高兴得不得了,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即便是这一次,她心里也是愿意的。
但是她不能同意。
她绝不能同意。
可她爸爸, 她哥哥,她妈妈,一定会同意的。
他们一定会想, 以他们的年纪, 根本不可能照顾自己一辈子。
苏碧曦年纪太小了。
她的一生, 并不是他们的一生。
可是贺铸然不同。
贺铸然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他更是愿意娶自己。
即便以后他会变心,苏其慕他们有的是办法,杜绝这种变心。
只要把苏碧曦跟贺铸然生生死死绑在一起,贺铸然必然要一生一世好好照顾苏碧曦,不敢有丝毫怠慢。
人都是自私的。
他们是苏碧曦的至亲,一定会倾尽全力,为苏碧曦的一生打算。
贺铸然根本反抗不了他们。
眼见着苏彬檀就要把贺铸然带出去,苏碧曦失声叫道,“哥,我不愿意。”
房间里苏碧曦的外婆,表姐妹二人,贺铸然都看向脸上带着笑意的苏彬檀,不明白苏碧曦说的究竟是什么。
苏彬檀却是明白的。
在他,父亲,母亲的心目中,如果要拿贺铸然跟苏碧曦来比的话,贺铸然连苏碧曦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假如贺铸然没有跟苏碧曦扯上干系,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苏碧曦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需要贺铸然的照顾。
他们的女儿妹妹,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被一个男人爱上,或者再爱上一个男人。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心底极大的遗憾。
苏彬檀深邃的凤眸划过一丝水光,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对着屏风安抚道,“阿鹤,跟表姐表妹说说话。你很久没有见人了,多跟小姐妹们聊聊。”
苏碧曦的表姐宋徽清表情疑惑地问了一句,“刚才是阿鹤在说话吗?”
他们自小跟阿鹤一起长大,这可不是阿鹤的声音。
不是阿鹤的声音,那还能是谁的声音?
贺铸然不明所以,但是他是客人,不合适追究太多主人的隐私。
苏彬檀扫了一眼宋徽清,伸手示意贺铸然,“让她们女孩子在一起说说话,我们去喝杯茶。”
苏碧曦外婆年纪大了,喜欢小辈儿都和和气气的,忙插话道,“你们跟阿鹤说说话,我就不掺和了,先去收拾东西去。”
她刚回去了一趟家,随着苏碧曦外公跟两个孙女一起来的这里,他们老两口要在这儿住一阵子,陪着苏碧曦养病,带来了非常多行李,这会儿还没有收拾好了。
苏彬檀的年纪绝对是贺铸然的长辈,再加上他久居上位,虽然气质柔和,但说出的话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服从。
贺铸然在苏家做客,自然要客随主便,便随着贺铸然来到了二楼的花厅,在客位坐了。
花厅上的茶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苏彬檀洗过手,便从抽屉里取了一罐茶叶出来,笑道,“夏日该喝绿茶,我这里有还过得去的碧螺春,正好试一试。”
“那我有福了,谢谢。”贺铸然从善如流,面目平静。
苏彬檀一边烧水,一边冲洗茶具,似是不经意间说起,“我姓苏。”
贺铸然的心中陡然一震。
……
在苏碧曦的房间里,宋徽清跟小一些的宋徽婉坐到了屏风后面,床旁边的贵妃榻上。
待阿姨给她们端上茶水点心后,宋徽清放下手上的欧式蔷薇茶杯,脸上漫过一丝难过,语气低沉地开口,“阿鹤,你最近,好一点了吗?”
她直接忽视了方才走进屏风,苏碧曦满脸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脸上的表情却绝望得,让人看着便也像走到了无尽黑暗的深渊,穷尽一生也再也难找到光明。
可是这个时候问苏碧曦这句话,无异于在伤口上撒了厚厚的一把盐,苏碧曦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宋徽清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唇红齿白的小脸,看上去便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眉间微微皱了皱,又如清风散去一般舒展开来,对着宋徽婉道,“阿鹤姐姐现在身体不舒服,你给她说说你暑假旅行的事,不是说你去了希腊玩吗?”
宋徽婉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见了一向健康的表姐忽然成了一个瘫痪病人,心中唯恐说错了话,自是事事听从更为亲近的大表姐宋徽清的话,说起自己的暑期旅行更是滔滔不绝,“阿鹤姐,你知道爱琴海有多蓝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蓝的海,天跟海是一个颜色的…….. 圣托里尼岛上的房子都是白墙蓝顶,纯白色的房子,真正的希腊神话里面,天神也住这样的房子吧………太阳落山的时候,阳光给白色的房子染上了一层渐变的红色,美得让人窒息……..我们在岛上拍了几个G的照片,真的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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