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刘衡风又疑惑道：“会不会那大殿确实没有异状，这薛怀恩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借机整治我们，大殿工期一年，高二百九十四尺，阔三百尺。共三层，上为圆盖，铸九龙作捧。又塑铁凤，高一丈，饰以黄金，金碧辉煌，宛如神造，这薛怀恩旁的本事没有，可揣摩圣上心思的能力，当朝怕是无人能及。圣上一看那图纸便赐名为‘万象神宫’，可见多满意。”
如瑾点点头，说道：“先前不是说要在天堂内铸像？我上几次入宫见那像只有半截身子，现在如何了？”
“天堂还未落成，那大像还缺了胳膊和头，待明年税收入库，再有些别的进项，大概就能竣工了。”
“劳民伤财！”
刘衡风失笑，“说这些有何用，在上位者眼中这就是自己的功劳，在位之时不留下点什么，日后皇位更迭，谁还念着他，也难怪始皇帝要研制长生药，能一直坐在宝座上，享受着杀伐决断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千秋万代了。”
如瑾甚是认同，刚想说话忽然顿住，猛地锤了一下案子，说道：“刘寺丞！你说，那长生药、蛊坑这些事会不会是女帝在……”
“这可说不得，案子已经被韦家扛下，咱们若再翻出来说，被圣上知道或许连命都保不住，如瑾，咱聪明伶俐是好事，但也得注意分寸！这案子不管是不是与那位有关，日后都不许再提，知道么！”
如瑾见他面色凛然连忙应下，保证道：“我明白，定然不会多言是非的，寺丞放心。”
刘衡风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说道：“幸好你这话没有被外人听到，否则就是轩然大波，那些对圣上不满的势力，定然会抓着此事大作文章，到时候……”
“主子！属下有事来禀。”
门上被敲响，飞廉声音急促，似乎有什么大事，如瑾和刘衡风对看一眼，面色都不太好。
“进来说话。”
飞廉疾步进来，将门仔细关好，跪坐在旁，压低声音道：“外头忽然传出说法，说圣上将那些南疆人赶到深山老林是为了给她研制可以长生不老的仙药，她还捉了许多童男童女做成血蛊，东宫之所以被封，也是因为圣上将那里当做自己的祭坛，武殿下的那些妻妾都是被杀了祭天……”
刘衡风猛地起身，在屋内急得团团转，他指着如瑾气急败坏道：“你这上辈子定然是那神婆子，还是专门给人占卜霉运的那一类！先前还好好的，被你一念叨便出了事，眼下外头倒传的沸沸扬扬该如何收场，你你……”
如瑾无奈的摊手，无辜道：“这可不能怪罪到我头上，我先前也没有和旁人说过。”
“乌鸦嘴！”
如瑾点点头，绕着一缕发丝，轻声分析道：“这说法传的太过突然，红绸每个清早都会借着买菜去外头打听新的消息，今早也没听到有人说这些。不到半日竟传到宫城来了，可见传言背后定有人故意操纵。”
飞廉立在一侧，皱眉说道：“能想到圣上与东宫巫蛊之案有关的也就那几位了，主子，是不是武殿下想趁着皇帝将东宫解了禁夺位呢？”
刘衡风见他这么毫无顾忌的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上前在他头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教训道：“和你主子一个样！说话毫不收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隔墙有耳这四个字懂不懂？”
“刘大人升了职胆子却小了，你以前可不只是这种瞻前顾后，小心谨慎的做派。”
“敢情本官说的你倒是半个字没听，反倒来寻本官的毛病。”言罢瞪了飞廉一眼，又道：“我在这位上就是为了护你们周全，又不是稀罕这官位，你们莫要在此说风凉话，昭卫和右相将我推举上来，又上千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何时犯错，好借此机会为难昭卫，你们就省省心，私下里收敛几分莫要得罪旁人。”
如瑾闻言拉着飞廉行了一礼，正色道：“是我教导不当，将他们惯的一个个没什么规矩，刘大人千万别生我们的气。”
刘衡风本意也不是要责备他们，只不过是趁着话头提点几句，免得过几日新寺正任职，失了分寸被惩治。
见如瑾忽然行跪礼赔罪，连忙起身将两人扶起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们跪在这里行礼，岂不是打我的脸！眼下最该做的是要小心应对，这位置上的人到现在还悬而未决，说不准哪日便忽然调来个人。”
“好，我们都记下了，下次也不会说这些事。”
“哎，小心些总是没错的，等朝堂安稳了，咱们就能舒口气，现在……别把脑袋掉了就已是万幸。”
如瑾唏嘘不已，感叹人生不易，将刘衡风送走后，她便将飞廉带到小隔间内，小声问询，“你是从何人那里听来的？”
“马厩那边多的是那些官家的马夫和小厮，一些人聚在一处都会说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我手上余钱多，时常给那几个人送些零嘴，倒也还算混的不错，今日有个老哥便寻我说了这事，他是著作郎秦淮家的车夫。”
“著作郎秦淮家的车夫……秦淮……”
如瑾念叨着秦淮的名字，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道：“这个人祖籍是不是在江州？”
“对。”
“我记得此人，是因为当初在江州时，听到街坊有这个故事，说秦淮痴情一片，用诗文感化了万花楼花魁，终于抱的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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