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冷然道：“可他们的主子赵城不是好人，竟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控制一些可怜的女子到其他人府上获取情报，当年越王府上也被塞了人，那女子到了蒨儿身边，将她教的张扬跋扈，还总往府外跑，我查到这赵城，便将那女子的头砍下来送到赵宅……”
如瑾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紧紧的攥着手指，说道：“好，在你看来他们有罪死不足惜，那无名呢？你明知他是受了父亲之托保护如风的人，为何还要杀他！现大哥只有这么一个血脉留下来！”
“无名是你师父的人，和百花坊都是一丘之貉，他知道我没死，亦知道如风存在，若是入了宫被那妖妇问出什么来，你也要跟着遭殃。”
真的是为了她么？
如瑾疑惑的看着他，指尖动了动，探身抓住二哥的手。
“坊主多次救我于危难，师父又将我抚养成人，他们做了什么，竟让你如此痛恨？”
“你可以问问那位天师，当初卜卦时都说了什么！若不是他妖言惑众，父亲怎会远走边境，怎会招惹你那位不知检点的娘，怎会对我们母子不理不睬！”
如瑾的手被甩开，手背碰到茶壶，将半壶茶水都甩到地上，她手背上红了一片，可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半分痛楚，耳朵里嗡嗡作响，一直还在回荡着二哥那声“不知检点的娘”。
她记得年少时拜见了王妃后，心中一直羡慕，便问旁侧的两位哥哥，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他们分明说，那是个温和娴淑的女子，可现在二哥却面目狰狞的诋毁她。
“她是因为深爱父亲才会……”
“可她毫不知礼，装作一派天真混到母亲身边，后来爬上我父亲的床！父亲喜欢她那装傻卖乖的样子，走到哪里便领到哪儿，她分明难产而死，父亲却怪罪母妃私心害人，对她再无好脸色。母妃郁郁寡欢，还要忍着痛招待你。你想知道我为何恨那百花坊？是因为当年你母亲就是借着那老坊主的门路进了我王府！”
如瑾听着这些尖刻的话，脸上一会儿火辣辣的疼，一会儿又白的吓人，她不自禁朝后挪动，似乎远离那书案便不会听到这些话，可她拼力挪动还在原地。
她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说：“二哥，你……一直都恨我们母女。”
“不然呢，我还要感恩戴德？你可知蒨儿为何会成为那不人不鬼的蛊物？都是拜你师父所赐！金安藏选中的是你，可你师父爱徒心切，便将你的生辰修改，而那么不小心的将蒨儿的阴女生辰透露出去，你躲过一劫，她却没那么好命，被人拐走，被害成那样。所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韦休宁身后的一家子畜生，都必须死，他哄骗蒨儿将她练蛊，这仇我要韦家一族的人来偿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哥真是能忍，蛰伏在暗处，不声不响的将所有仇家都杀了。
如瑾苦涩的笑了一声，抬头看着他，说道：“所以，将我掳来，是打算也杀了我吗？”
二哥却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口，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直起腰说道：“我不会杀你，因为接下来事会更加精彩，我命不久矣，等不到那些人互相残杀，可你还在，有那昭卫和坊主护着，你还能活的就一些，就替我这个兄长仔细看着，看看武氏一族是如何被我李家人毁了的，这天下，他们坐不稳的……”
如瑾起身，蹒跚的走了两步，扶着屏风站稳，怅然的盯着二哥的背影，“二哥，你走吧，仇人你都杀干净，也无甚牵挂了，离开此处，寻个安静的地方生活。”
即便方才的那一番话让她心中刺痛，可一想到从小到大二哥对自己的照顾，想到他曾经的恣意潇洒，就不忍将他想的那般面目可憎，她不想怨恨，不想纠结着老一辈的恩怨，她甚至想违背自己的职业操守。
她想给二哥一条生路，想助他离开，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清清静静的过完这条人生路。
“我帮你离开。”
二哥忽然转身，眼神闪烁神情疏离，似乎在隐忍什么，又在下一瞬绷紧了脸。
“离开？你怎的还是这般天真？内卫、大理寺、军营还有江湖暗探都打算擒住我得赏银，你打算怎么助我离开？瑾儿，人可以善良，但是也要量力而行，我一直都在利用你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日后也不必惦记愧疚。”
说罢猛地拉开窗户，朝外头说道：“二位跟了一路不必躲躲藏藏，不如进来一叙。”如瑾闻言也看向外头那黑漆漆的天色。
“李二公子倒是气定神闲，犯了那么多案子，竟丝毫不慌，本庄主着实佩服。”
“不敢当。”
这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一出，如瑾便知道金玉堂来了，待门被推开后，她才看到后头的慕容昭，他担忧的看过来，如瑾勾了勾唇角，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金玉堂进来后一屁股坐在案前，只是看了如瑾一眼便收回视线，转而面向李温。
“李二公子心深似海，怎的不给自己算计一条退路，你看那常乐公主，一个半条命的老婆子，被逼到穷途末路，硬是逃到了边境，传闻现在和契丹族人相处甚是融洽，还有一举南下的打算呢，李二公子，你勾结的那些南疆人却胆子小了些，被内卫寻到不过是教训了几句，便灰溜溜的回了深山老林，啧啧，薄情寡性，也不等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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