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双臂抱胸，手指轻轻拍打，斟酌道：“我在想凶手的这一招断喉取命，他明知自己在杀了武宁柔和赵城之后会被大理寺盯上，可还敢用一样的法子杀死无名和那位富商。肆无忌惮？狂傲自大？他是在向朝廷示威，还是嘲讽大理寺拿他无法？”
“你是说，此人对整个朝廷有仇。”
如瑾点点头，手指轻叩着书案，说道：“所以，我怀疑凶手与李氏宗亲有关联，毕竟他们是最希望武家天下倒霉的人。”
这么一算，目标又落在武旭身侧。
她挠了挠头上碎发，默念着“冷静、冷静……”复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慕容昭在旁侧看她奋笔疾书也没有打扰，而是向后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如瑾总算停下来，将自己写的东西推到裴长卿跟前说道：“武宁柔野心极大，一心想嫁个高门子弟。后来因为到东宫探病一事名声受损，私下里与韦团儿还有东宫死去的柳氏关系不错，柳氏！”
她用力的拍了一下书案，说道:“大人可还记得柳氏？她可是赵城放到东宫的细作！凶手杀武宁柔与赵城，会不会是他们知道了东宫什么秘密？”
“所以，你认为凶手是武旭的人。”
如瑾抿唇点点头，迟疑道：“按照眼下这些情形来看，确实与之脱不开干系，无名与师父的事，他也一样牵扯上了，只是最后那个富商，略微奇怪。坊主大婚，宾客出来便被杀于一里外的巷内，由此可见他办完传话这一差事便再无用处。能这么干脆利索便将合谋诛杀，说明这两者先前不过是十分浅薄的利益关联，比如金钱利润。”
“先前坊主曾说此人正将生意的重心搬回京师，与百花坊多有交集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凶手之所以能控制他为自己探听消息，极有可能是答应事后给那富商一个十分赚钱的机会。”
慕容昭说罢，如瑾不禁皱起眉头。
从他的话中可以知道几件事，其一，凶手定是给那位富商展示了自己的本事，证明他可以兑现承诺。
其二，百花坊碍了凶手的路，先前南疆部族首领逼女嫁给坊主这事，保不齐他就参与其中，却不想被发现，一直藏在暗处观察。
“简直就是伺机而动的蛇。”
慕容昭见她搓着手臂小声咒骂便笑了一声，欠身给她倒了一盏热茶，说道：“此人身份着实成迷，这么大的承诺就连朝廷都不敢许，他竟让那富商信了。先前国库缺银，朝廷想用银钱，也得巧立名目将金玉堂捕入狱中，逼他交出银两自救。凶手是什么身份，敢夸此海口……”
二人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如瑾咬唇，纠结了半晌最终化作一道叹息，“今日先讨论到此吧，一时间之间很难有个头绪。”
于是灌了一口茶水，抬袖擦掉水渍，问道：“例竟门如今也散了，圣上有没有再提拔别的势力上来呢？她断掉这臂膀，难道没有后续的命令？”
慕容昭拍了拍她的头顶：“这些事你不必多问，朝中现在是瞬息万变，有人一夜之间官升三级，有人也能一盏茶的空档便被流放千里之外，这冰火两重天也不过是因一句话说的妥不妥贴，短时间很难再集这样一批人。”
所以，现在人人自危，有许多事都很难断定。而杀死无名他们的那个凶手人，大概也在暗处窥视这局面吧。
如瑾抓着慕容昭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坚定便又安了心，她摩挲着厚厚的茧子，又问起了那神出鬼没的薛怀恩。
“他这些日子在宫内为圣上讲经。”
慕容昭只这么一句，如瑾便知道其中含义，一个男宠留在圣上身边无非就是献殷勤，圣上诸事烦忧，听多了那些繁杂的事务，定是希望有这么一个疏解心绪的人。再加上薛怀恩看起来温润有礼，说话轻声慢语，确实能得圣上欢心。
“那……明堂的工程如今怎么样了？可有不妥之处？”
“我才安插了人进去，眼下大殿工程从外头看倒是没什么问题，可里头的有几处要紧的位置都是薛怀恩的人，一天到晚都有人守着不容任何人靠近。细作在那里上下都探了一遍，只有那几个地方密不透风，还未打听到消息。”
如瑾点点头，起身走到窗口推开一个细缝朝外看了一眼，咬着指尖说道：“听闻圣上有意调派一个武家子侄任职大理寺丞，那人一来，这大理寺会比日后更加不得安宁。”
“圣意未决，莫要听他人胡言乱语。”
“那或许是迟早的事……若真那样，刘寺正定然失望至极，他虽明面上不在意这些名利，可心中定然也是希望可以升官的。段明峰时候圣上调黄寺丞过来，现在黄大人死了，圣上又要绕过刘寺正调派他人么？”
慕容昭看了她一眼说道：“他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见得多安生，升为寺丞便很少会直接追查案子，而是夹在上峰与属下之间，甚至还要与刑部亦或御史台勾心斗角，不是我不愿替他说话一心困住他的手脚为内卫效力，而是他的性情或许并不适合那位置。”
如瑾闻言，说道：“那若是新任寺丞借着官位打压我们两个怎么办？寻个由头将我们一并除了怎么办？昭卫能时时刻刻护着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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