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懂得如瑾的意思，也侧头看了眼屏风，手指在她掌心划了几下。嘴上则说着李展风的一些旧事，诸如意图当上国师之位名扬天下，亦或是独占某一片疆土做个恣意妄为的王爷。
“无外乎权与钱，他一直被为师压着，你师祖又常对他出言呵斥，怕是心中早就生了怨，我久居京城不常见师父和他，只每年南下探望一两次，师父的死毫无征兆，可他痛哭流涕指天为誓，说与自己无关，为师竟信了他。”
如瑾缓缓收紧手掌，看着师父说道：“师父是心软罢了。”
随后她又沉默了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块赤红色的玉牌递给师父，“这是师父的火井令，我保管多事时，如今也该物归原主，只是我曾拿着它向水帮中的白龙帮帮主求助过一次，已经将水帮的这一求用完了。”
师父抚摸着令牌，眼中升起怀念的神情，他指着上头的龙纹说道：“高宗皇帝亲授，袁门风头无二，弟子遍布中原各地，武帝上位，忌惮袁门手中握的东西太多，便将为师驱赶至南境远离京师，缩减袁门势力。所以，李展风趁虚而入后能那么快便将袁门毁于一旦。”
他将火井令推给如瑾，说道：“此物是皇家的，他日便还回去吧，袁门已散，为师也命不久矣，拿着此物反而是个累赘。”
“都听师父的。”
“乖徒儿……”他抬手抚了抚如瑾的头顶，嘱咐道：“前路漫漫终有归途，保有本心便不惧艰难险阻，师父勉强存活怕是不能护你多久了。”
如瑾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嘴角依旧倔强的勾起，笑着说道：“师父若是累了便休息吧，徒儿会照料自己的。”
“好，好，你如此沉稳内敛为师十分欣慰。”
他们正说着，武旭缓步而来，说道：“天师近来身子骨调养的不错，东宫便不留您老常住了，听闻昭卫与鬼医关系甚好，可请来再诊治一番。你们师徒多年未见，定有千言万语在心头，还是回如瑾的猫儿巷说话更为自由，本殿这就命人驾车过来。”
言罢便转身过去，如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由得小声道：“师父，他为何突然又要放你离开。”
“火井令已到手，他自然不必留着我。”
“他怎能断定我会给他？”
师父拍了拍她的手臂，看向旁侧立着的慕容昭，他见状便接着师父的话解释道：“既是先皇所曾，定然是李氏血脉才可驾驭，就好比你兄长，他被封为琅琊王，便有资格继承航海令牌，才能守护海中宝藏。”
“所以，这火井令只能归还于武殿下？”
“给旁人也无用。”
如瑾点点头，转而蹙眉询问：“师父可知宝藏在什么地方？”
“此事，回去再说。”
“好。”
武旭很快便差人抬了软轿到门外，慕容昭将袁天师背出去，一行人顺顺利利的出了东宫。
待他们走后，内侍不解的看向武旭，说道：“主子好不容易将人带回来，又费心将其救活，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甘心？”
“奴才只是觉得太便宜了他们，那袁天师可比李展风奸猾的多，殿下救了他都没松口长生药的事。”
武旭敛袖靠在栏杆处，看着远处的那一行人，淡声道：“袁天师若是那么好对付的人李展风早就将之除去，最后却硬生生的被个半死之人抓着命脉威胁了九年。”
“奴才奇怪，此人真能凭空推演出人的一生荣辱？”
武旭笑开，眉眼都舒朗了。
转身看了那内侍一眼，说道：“他很早前便为本殿推演过命数，‘潮起潮落，命多舛，三大劫难，世难安。’他预测第一场大劫便是被圣上罢位，随后本殿便用他的锦囊，躲过那一劫。前不久的一劫‘妻离子未散’亦早在他的推演之内，本殿再次用了锦囊妙计，上书‘病来如山倒’，本殿参透此法逃过一劫。最后一劫将至，锦囊却只有‘长生’二字，那药并未炼成，药方更是没有确切的消息，本殿本先前确实想将袁天师带回东宫解惑，可他一听这话，便以天命如此来搪塞。”
“殿下就是仁厚才将他留到现在。”
武旭摆了摆手，说道：“他不肯告知本殿的事，定然会告知如瑾，你只需安排那人仔细盯着她们便好。”
“是。”
“常乐可逃过内卫的追杀？”
内侍点点头，“已与契丹人汇合，再加上咱们的人，内卫是抓不住她的，不过她伤的也不轻。”
“你定觉得本殿是在纵虎归山吧。”
“奴不敢。”
“不必心急，这个妖妇活不了多久，本殿助她逃离自有理由。当年她以你全家十口要挟你姐姐从本殿书房偷拿私印和冲弟所赠的狼毫笔，又不讲信用将你全家九口全部灭口，这笔血债，本殿定让你亲手去讨。”
内侍脸上恨意一闪，跪地谢恩，“奴定让她百倍偿还！让她的所有计谋都化为灰烬。”
武旭将他扶起，说道：“此次若不是来俊臣私下追查到袁天师的踪迹，咱们也寻不到人。此人倒是有些本事，为情所困死于非命着实可惜了……本殿猜到他定然会将此事告知如瑾，所以，便先一步说出实情。咱们还不能和内卫、大理寺为敌。”
“奴明白，日后行事会更加稳妥，来俊臣之死他们算不到殿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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