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瞥了眼地上韦团儿的尸身，说道：“方才她被韦休宁杀死之前，曾经说了薛怀恩的名字，会不会是那人在背后运筹帷幄？”
只是从这几次的接触来看薛怀恩着实不像是那种心机很深又狠毒的人，她甚至能在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一丝落寞寂寥。
这个人做这些事，会不会是有什么苦衷？
慕容昭闻言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言薛怀恩的事，如瑾知道他这样定是查证过程之中遇到什么可疑之事没有理清，于是很有眼色的没再问询。
两人走到门外时刘衡风便带着大理寺的官差赶来收拾院内残局，慕容昭将刘衡风招过来问道：“韦休宁逃狱一事刑部那边如何解释？”
刘衡风邪笑了一声，“刑部侍郎吓得半死，连滚带爬的面圣，以天牢被细作混入为由祈求从轻发落。”
“细作？”
“是，事发后他们便杀了两个狱卒，用其顶罪，当时天牢还失了火，韦休宁借乱逃走。此案有内应是必然的，只是刑部迅速推出几个狱卒受死着实急躁了些。”
“圣上是何意思？”
刘衡风摊手耸了耸肩，“武承嗣倒台，韦家在圣上眼中也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顶多就是武家的一条狗，何况，赵城、武宁柔之流也不是重臣，圣上近来潜心礼佛，对这几只犯了事的狗并无多少在意，只是下令将此案移入大理寺手中尽快调查清楚。”
如瑾在一旁听着闻言蹙眉道：“圣上近来身子又不妥了？怎么在潜心礼佛？”
她在潜心二字上放重了语气，刘衡风看了她一眼，又环顾四周，说道：“薛住持从天竺国请来一尊白玉观音，已在寺中供奉九九八十一日，据说还曾显现神迹，圣上欣喜不已，已请入三清宫，日日在佛前诵经。”
如瑾撇了撇嘴，“若神明管用，要她这个皇帝做什么，不理朝政日日诵佛，如此就能天下太平了么？”
言罢见慕容昭冷眼盯了她，便闭了嘴，只是依旧不甘心，待他移开视线又忍不住说道：“你即便现在拔刀，有些话我也得说出来，圣上年迈，身子骨本就虚弱，可她怎的这般好权，到现在都不张罗立储一事，先前常乐公主、武承嗣这些事难道还不足以让她惊醒么？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万一哪日忽然发病没了命，这天下又该让何人去治理！”
刘衡风在一侧也点点头，瞥了眼面色不善的慕容昭，说道：“如瑾这话说的也在理，朝中百官虽不敢明言可谁不担心，朝中势力皆持观望之态，毫无公正之心，待圣上一走，储君又没有确定的名分，那些人定然好似那狼群互相啃咬从而争夺领土的权利。那时两败俱伤，可不就是给某些人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慕容昭催促他们上马，在马旁出声告诫，说道：“朝中的事你们才能看到几分，便在这里凭空揣测，圣上是何等睿智之人，她会看不穿那些人的伎俩？至于立储之事圣上亦有自己的打算，传给谁、何时传……这些早在计划之内，只要时辰一到，便会昭告天下。”
“真的？”如瑾不太相信，便又问了一句。
慕容昭没有接话，拖住她的腰上用力一举，如瑾便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走吧，与其讨论这些，还不如回大理寺编你的书，内卫追踪，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定是遇上了麻烦，我随后会带人去追查，你们二人路上小心。”
刘衡风道：“刑部历来就有换尸的密事，因每次实施痕迹都清理干净，所以多年来还未东窗事发过，这一次犯人出逃，他们怕是要吓疯了，所以着急忙慌便将案子甩给大理寺去追查，这倒是和咱们那位寺丞大人一个作风，为求自保，任何手段都使得出来。”
“尽力而为，先将韦休宁追捕归案再说，若他逃脱，咱们即便说再多也毫无用处。”
马背上被慕容昭拍了拍，等马儿踢踏朝前，他便回身又进了院子，如瑾朝后看了一眼，见官差来来回回的将那些尸身都搬了出去，并用封条将大门贴上。
到了大理寺后，如瑾和刘衡风快步进了理事房内，他坐下后便问起寺丞的事，“他竟寻到你头上，幸好昭卫早一步回来，否则此人岂不是要将你哄骗过去！真是个十足的混账，死不足惜！”
“常乐公主叛乱那次，武承嗣也有心借着阿葵的婚典夺权篡位，只是最后关头被常乐搅合没有成功。只是现在我依旧不解，宣教坊动乱难道不应该是常乐公主搞的鬼么？怎么又成了寺丞作乱？”
所以，要么是寺丞在说谎，要么这韦休宁……
刘衡风本是斜靠在凭几上，忽然翻身而起，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韦休宁会是一根墙头草？他那般机敏的一个人，定会让自己处于最为有利的境地，所以，我猜他或许一直都是徘徊于两方势力之间的人物，他明里跟随武承嗣鞍前马后，可暗地里也能和常乐公主那些人往来，咱们先前不是查到常乐在接触南疆蛊术研制恢复容貌的丹药？”
如瑾点点头，“她还给阿葵喂了药，想取她的血制作药丸！”
“由此可见回春丹和长生丹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要人血和蛊虫为药引，保不齐那东宫巫蛊之祸时，这些人便搅合在一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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