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丞被忽然跃入的慕容昭吓了一跳，脸色也猛的苍白，眼睛瞪了老大，大约是怕被杀了，连连退了好几步，躲在如瑾的身后。
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全然不似刚才应对如瑾时的奸滑。
慕容昭冷眼逼近，将如瑾拉到身后，用刀尖指着寺丞，“黄寺丞，若有案子你应该和本卫或是刘寺正商议，将袁仵作堵在理事房做什么！大理寺一向等级分明，何时需要你越级来传达命令！今日若是说不明白，本卫便将你扔到例竟门里好好审问一番，近来疑案频生，众官差忙的不可开交，你身为寺丞却避在家中，你说有人暗中逼迫于你，可刘寺正每两日便会到你府上请示大理寺中的事宜，怎的你都不说！”
寺丞抱拳施了一礼，支吾道：“昭卫明查，下官也是为了各位同僚着想，那杀手口口声声要杀光大理寺的各位官差，下官一听被吓得不敢动弹，只好任凭其胡来。”
“哦？那今日为何又敢来说？难道那凶手忽然改了主意，不打算以他人性命要挟了？”慕容昭神情讽刺，冷冷的盯着寺丞。
“昭卫！下官真是逼不得已啊，并非有意隐瞒，您若是不信，下官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那些尸首，那杀手下手狠厉，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属下又不懂功法自然应付不来，今日出来就是豁出命了！求昭卫救下官一命啊！”
寺丞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如瑾看着慕容昭，他思索片刻后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寺丞大人便带路吧。”
“多谢昭卫，请随下官到宅中走一遭，下官绝无虚言。”
寺丞念念叨叨的转身朝外走去，慕容昭按了按如瑾的肩头跟了上去，大理寺护卫看到他们三人朝外走都有些奇怪的张望，却也没有询问。慕容昭扶着如瑾上了寺丞来时的马车一路朝着他的宅邸驶去。
路上，如瑾看着缩手坐在车角的寺丞忽然开口道：“大人，杀手通常都是何时出现？他第一次找上你的时候是让你做什么事？”
寺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冷不丁被如瑾问了一句，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大人？”
“在，在……那杀手行踪诡秘，本官也说不准他何时过来，每每朝中有事他似乎都能提前得了消息，然后寻上门来。就拿先前的韩王造反案，那杀手提前两日便寻过来，安排后续之事，命我拖住大理寺的手脚，城门一开便向巡城军营求助镇压宣教坊的动乱……”
这话他方才已经说了，如瑾听了一半便抬手打断，“照你先前说的，杀手头一回出现是三月前，那时朝中都安稳得很，他让你做什么呢？”
“这……应是乔补阙的案子，那人曾让我将一个王府庄子上会挖井造池的奴才透露给乔补阙，起初我还奇怪此举的意图，直到乔补阙溺亡，我才知道，那仆从定然是在池子上做了手脚，寻常农户的粪池也就八寸来深，四周还有石阶护栏，即便摔倒了也死不了。”
他说到此处便高深莫测的住了嘴，如瑾瞥了他一眼背靠向车壁，不想被这人牵着话题走，她面色平平，丝毫没有好奇的神情。
寺丞落了个没趣，搓了搓手又继续道：“昭卫，乔大人的案子定是那凶手在背地里谋划，下官先前以为他是武承嗣派来的爪牙，想夺乔大人家中的古籍，可后来你们查案也没明言案情，我又被那人控制不敢声张。”
如瑾蹙眉道：“什么古籍？”
当初他们只查到武承嗣是因为碧玉的事将乔知之杀死，怎的寺丞又说有什么古籍？
她看向慕容昭，他眸光清冷，盯着寺丞讽刺道：“案子调查之时寺丞大人闭口不言，如今武承嗣已死你又说乔知之的死与什么古籍有关，死无对证的事你说来何用？”
寺丞见慕容昭总算接话，便朝前挪了挪说道：“昭卫，您大概是不知乔家祖辈上的事，乔知之曾祖那一辈，娶的是太医院的医官之女，那女子娘家的老太爷前朝时候曾在慕容老族中拜师学艺，因为勤奋好学，五年后便在慕容家的医馆行医，名声不低。”
如瑾听到他这话绕来绕去，最后落到了慕容老族和行医这两件事上，便知道他定然是想说长生药的事。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就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起长生药的诸多事情，产生的渊源、药效、制作之法……他都说的头头是道。
话罢，如瑾便冷笑道：“寺丞在家这些日子莫不是喜欢上了研习药理？竟然对这长生药的事如此熟悉！”
“只是好奇。”
他说话时眼神中还有诡异的兴奋，好像那东西他确实见过似的，如瑾垂臂捏了捏慕容昭的手腕，紧接着又道：“长生药只是谣传，没想到寺丞大人也会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人人都是向死而生，气数已尽便是尘归尘土归土，千百年来哪有不灭的人，再有能耐的人都会有死去的一日。”
寺丞听罢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随后朝着如瑾这边倾了倾，说道：“谣传？若真是古人们流传下来的一个传闻，那么东宫蛊井，青泥珠的事为何引得那么多人争夺，在暗处神出鬼没的杀手又为何总缠着我，想借助大理寺的力量来牵制朝廷诸多事宜？”
如瑾蹙眉道：“寺丞大人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方才你还说杀手只是利用你扰乱超纲，怎的不过走了半个时辰便改了说辞，竟还牵扯了长生药？寺丞大人您也是断过案的，应该知晓提供证词时的规矩。您这隔一会儿便语出惊人！谁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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