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衡风听罢便拍了一下脑门，说道：“这阵子兵荒马乱倒是将此事忘了，我先前同你说的花会便是秋祭的时候在伊水河畔举办的，会有花农卖花，所有人都会买一些回家的。每年由官府操办，大典那日会由皇家人主持，往年都是左相唱辞，庆丰收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如瑾抚着下巴说道：“今年这个秋祭的主持者或许就是一场储位之争的大赢家，圣上若想安定民心定然会谨慎选人，赢了的人必然会成为重受信赖的皇亲。”
“若真能选个符合民意的倒也好，省的那些人还痴心妄想。”
如瑾掰着指头数了数，武家子弟也就那么几个还算出挑些，可比起武承嗣、武三思这一辈的，还是平庸了些，诸如武懿宗、武攸宜若不是忽然被提拔至高位，论起功绩实在排不上号。
女帝大约还是想给这些武氏子侄机会，先让他们建功立业，待坐上那位置时也算名正言顺。
如瑾撇了撇嘴，说道：“对一些不相干的侄儿都能这般豪气，难道就不能对东宫的子孙宽容些吗？这是什么亲娘……呜……”
嘴巴里被塞了一大块糕点，刘衡风瞪着眼指了指隔壁，数落道：“隔墙有耳！平日说说案情也就罢了，像方才那般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就咽到肚子里，皇家的事和咱们毕竟隔了很远，老实办案不可妄言。”
“好。”
如瑾咽下口中之物便起身回了旁侧的屋子，将昨日柳方的结文写在档案之中。
这一日倒是出奇的清闲，她和刘衡风早早便回了猫儿巷。
屋内，暮草和红绸正忙碌着赶制空空的嫁衣，如瑾洗净手也帮着一同绣。
“太复杂绣样咱们就是不眠不休怕是都绣不完，我和红绸去了彩衣坊，买的是最新的纱绢，薄如蝉翼，上有丝丝银光，覆在锦缎外美极了。你看这些珠子，是金庄主所赠，说是当做贺礼，让咱们缀嫁衣上。”
珍珠洁白各个饱满圆润，有大有小，作为点缀定然漂亮，如瑾看了看先前画的嫁衣样式，想了想说道：“空空最喜欢牡丹花，咱们便用金线和珍珠作为花蕊，而这些轻纱可配以深浅不同的绸绢制成绢花缝在喜服上，我去配些香料，咱们晚间再好生熏一熏，明日便可以送到百花坊，咱们到时候也凑凑热闹，看坊主如何收拾那些人。”
“好！”
三人手脚麻利的赶制，翌日清晨嫁衣总算做好，盖头、鞋子都是锦衣坊那些绣娘新绣好的，她们拿来又加了流苏和珍珠做配饰，所以节省了不少时间。
“主子靠着奴婢睡一会儿吧，待到了百花坊精神才好。”
所以，一上马车如瑾便睡了过去，直到百花坊门口才悠悠转醒。
门上也有了办喜事的气氛，如瑾扶着红绸的手臂下车，暮草和飞廉则拿着贺礼和喜服，他们从侧门而入，避开那些南疆人去了空空院外。
坊主拨给空空的那个随从是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名字叫喜鹊，说话很快声音清脆，不过她那个头虽小可身手极好，第一回见便将飞廉的袖子划了一道口子。
她就在门边墙上坐着，看到如瑾他们过来便翩然而下，说道：“阿瑾姑娘，空空已经念叨你许久了，一直坐在外头的石凳上等着。”
如瑾摸了摸她的头，便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空空愣愣的看着树干，待他们走到近前还没有反应，喜鹊上前抚了抚她的脸，说道：“空空，阿瑾来看你啦，树上的鸟儿已经回家睡觉了。”
“哦。”
她迟缓的转过头，看到如瑾时都愣愣的，如瑾上前抓住她的手晃了晃，勉强笑道：“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咱们进去好不好？”
“阿瑾，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睡了好久呢！”
她语气抱怨，抱住如瑾的胳膊撒娇，好像一直猫儿。
如瑾颇有些心酸的由着她挂在肩膀上，到了屋内便和红绸她们几个一起帮着她换了喜服。
“这是嫁衣？阿瑾，这是我的嫁衣？”
“是啊，坊主千叮万嘱要我给你赶制嫁衣，这是彩衣坊最新的布料，这珍珠都是金庄主送你的。喜欢吗？”
空空愣一会儿，忽然高兴道：“我就知道小花不会那般没眼光！”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都被逗笑，正说笑间，坊主走了进来，他看到红衣墨发的空空时冰山脸也露出了笑颜，如瑾欣慰的看着他们，送上贺礼。
“典礼上定是混乱，我便先将贺礼送上，不是多贵重的东西，还请你们不要嫌弃，我们几个就祝青古大哥和空空嫂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飞廉他们几个也笑嘻嘻的上前说了吉祥话，坊主轻笑从怀中取出几个荷包递过来，“多谢诸位。”
这倒是让他们几个受宠若惊，拿了荷包便都出去了，如瑾行了一礼，“若需要我们帮忙，但说无妨。”
坊主摇头，为空空抚了抚头发，说道：“不用，只管看着便好。”
如瑾点点头，坊主和慕容昭很像，他们身上都有一种让人安定的气度，此时他语气坚定，眼神凌厉，可见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随后便是等待婚礼的开始，百花坊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香料铺子，所以邀请来的宾客也就是些平日往来的客人。
酒席摆在了街对面的锦玉山庄，所以金玉堂也被邀请到上座，他们这两家的握手言和也成了这次婚宴上的谈资，甚至比百花坊主究竟娶了什么姑娘都吸引人。
这或许是坊主有意为之，和金玉堂联手抛出了这个噱头，盖住那些南疆人的风头。
喜鹊打听消息的本事很大，出去一遭便能听一耳朵的闲话，空空很喜欢她，便靠在如瑾肩上听喜鹊叽叽喳喳的说一些新听来的消息。
“先前外头那些人还奇怪坊主成婚怎的和南疆人有瓜葛，现在一听酒席设在了锦玉山庄，又邀请了金庄主、大理寺卿和昭卫，外头都炸了锅。说是几个死对头聚在一处，定会出事，现在都等着在外头看好戏呢。南疆那小部落的人还在外头说坊主娶他们部落首领的女儿，结果根本没人听！哈哈，笑死本姑娘了！”
如瑾闻言佩服道：“没想到坊主竟能剑走偏锋，用这个法子压住那些南疆人的气焰，到时候他们得知这个婚典的主人是坊主和空空，不知道会是什么神情。”
暮草正在替空空梳头，闻言道：“那还用说，定然恼羞成怒，嚣张了这般久，还以为自己计谋得逞了！保不齐以为空空早就半死不活了。”
喜鹊点点头，指了指院外，又挡在嘴边压低声音神秘道：“坊主特意留了空子让那些人进来探查，这些人还真以为百花坊随他们拿捏了，能这么轻易的就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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