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牵挂着此事，如瑾便带着暮草骑马去了大理寺。
她匆匆进入理事房，刘衡风和慕容昭却不在，询问主薄，被告知两位大人去了武承嗣府上查案。
如瑾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武承嗣府上，却在进门前碰上了来俊臣。
他身后带着三个属下，应是先看到了她所以等在一侧，待她近前微笑道：“阿瑾，好巧。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被近日的案子累的。”
说罢抬起手臂似乎想抚她的脸，可是举到半空又忽然停下，背在身后。
如瑾看着他的鸦青色衣袖一闪，在她耳侧扫过一股药香。
受伤了？
思及此，她不由得看向来俊臣的面容，他黑了许多，因为消瘦颧骨隆起眼窝深陷，看起来阴郁消沉，眉心有一道深痕，是长久皱眉留下的印记。
想必做个恶人也不易吧，与恶人为伍时时警惕，良心难安，又要被人戳着脊梁骨怨恨怒骂……
她看着他眼底的重色，叹息道：“这路你可后悔？能否悬崖勒马，武承嗣已死，你的靠山已倒，日后定步步维艰，不如……”
来俊臣眼睛眨了眨越过如瑾看向远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漠，说道：“他可不是我的靠山，我们不过各取所需，死了好啊，难道你不觉得好么？”随后他朝前迈了一步，压低声音道：“阿瑾，当年越王之事他也是同谋，他……本就死有余辜！”
如瑾退后半步，抬眼看向来俊臣，“我知道他该死，可是……我依旧要查明真相，这是我的职责。”
“哪怕凶手是为了你？”
“……”
“哪怕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哪怕他就是替天行道杀了这个狗贼？”
“来俊臣！你……住口。”
如瑾被逼问连连退了几步被暮草扶住，可她情急之下的呵斥显然没什么威慑，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底气不足，她何尝不恨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何尝不想他死了为所有那些冤屈的人赔罪！
就如同来俊臣说的那样，若凶手真是刘衡风她要眼睁睁看着他被诛杀么！
此时的来俊臣垂眼看着如瑾陡然失去血色的脸，心中不忍，欲言又止的站了片刻便越过她朝门内走去。
如瑾抿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攥紧了暮草的手跟了上去。
“阿瑾，来俊臣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他难道是知道什么？”
“嗯，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暮草又气道：“可他怎的将这些都牵扯到你的头上，怎么就成了为你而杀，武承嗣本就得罪了好些人，欠了多少生死债！我看他就是故意这般说想让你难受罢了。”
如瑾拍了拍暮草的手臂，让她不必生这闲气。
“他方才的一番话确实让人听着不快，可仔细想想，他大概是想逼问我的立场，我本就恨武承嗣，眼下他死了，对好些人来说都是喜事，而大理寺却要将那杀手抓捕，你说我该如何？”
“这个……”
如瑾扯了扯嘴角举目望向书房，已经可以看到好些官差在外头守着。
“你现在书房外等着，我会寻机会和刘寺正好生说说。”
“嗯。”
在门外如瑾抖了抖肩膀，放松面上的神情，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丧气，精神抖擞的进了书房。
巧的是屋内只有刘寺正一人，正靠在窗口垂头沉思，如瑾走在身侧也没一丝反应。
如瑾见状只好放重了脚步，掩着嘴巴咳嗽一声试图引起刘衡风的注意力。
还是不理睬她……
难道是先前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他？如瑾不晓得刘衡风在此故作深沉是什么意思，可周遭又无人可问忍了忍还是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怎的只有大人在此，昭卫呢？”
刘衡风身子晃了晃，手中的一只茶盏便掉落在地“啪”一下摔成碎片。
“刘寺正，你怎么了？”如瑾不安的问。
“嗯？哦，无事无事，你的事都忙完了？”
眼神闪烁，顾左右言他，显然是在敷衍。
如瑾将信将疑的看了着他，回道：“是啊，安乐公主过来同我说了会儿话，说了些新消息，刘寺正你想不想听？”
刘衡风的眼神总算飘了回来，抓着窗棱的手指也收紧，如瑾见状心头叹了一声，说道：“她说，让咱们查一查韦家人，武宁柔和赵城的死同那个韦休宁有些关联。”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刘衡风的神情，他听到韦休宁时显然松懈下来，挪了挪脚步站直身子，说道：“乔知之一案后此人便领命出了城说是去剿匪，受伤在家中静养，自此便从未出门，常乐公主造反事态严重，所以内卫和大理寺的探子便停了些日子没去理会他。要是这么一算，武宁柔、赵城甚至是无名正是在那几日，想必定是他借机犯案！”
如瑾见他沉着推测，显然也稳定了心神，点点头冷不丁的开口道：“前日夜间酉时你在哪里？”
刘衡风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如何收拾那韦休宁，没防住如瑾竟忽然发问，下意识便反驳道：“我没杀他！”
话音一出见如瑾和刚刚进门的慕容昭都盯着他看，便住了口。
如瑾听到身后有人，回身见慕容昭自己进来，来俊臣不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多问。
她又转头看向脸色凝重的刘衡风，他紧闭着嘴，眼睛也看向地面，似乎不愿多言。
此情景也无需多问，刘衡风的反应已经说明武承嗣的死与他定是有关联的，起码前日夜间，他和阿葵一样，都来过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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