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人物栩栩如生，货郎在巷口叫卖，孩童拉着母亲去买木偶，从远处驶来一驾马车，马儿似乎受惊前蹄高抬，车帘撩起露出里头人惊慌之态，另一侧有行人惊慌躲避，旁侧酒楼上有人探头朝下看热闹……
这也无甚特别之处啊……如瑾看着慕容昭，他眉心紧缩眼睛紧盯画中某一处。
于是不解道:“大人，此画有什么蹊跷处么？”
慕容昭嘴角微微动了动，眼神依旧没有移开，良久后喃喃自语道，“南疆之巫，将初生的婴孩视为恶人，若在生产之日发生不详事，他们便会被族内丢弃，或是带到某处做成蛊童。”
如瑾看着那辆疾驰的马车，帘子翻腾而起，露出里头的大人和孩童，先前还未细看，只以为是惊马吓到了车里人，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两个幼童被绑着手脚……穿着黑袍的人正伸长手臂揽着孩童不许他们乱动。
刘衡风闻言说道：“这画只是路边一个书生卖的，五文钱一幅。”
慕容昭收回视线看着刘衡风，“何时买来的？在何处？”
“三日前，我因为一些公务的事心中太过烦躁便不小心将笔甩了出去，墙上便挂了一团墨迹，第二日路过坊内集市，便碰上那个书生，那书生画的极好，对着任何一物都能提笔作画，技法高超人又风趣，我觉得有趣便买来挂在此处。”
如瑾指了指街道上的画面，“从这边看去，这书生恰好就看到马车上的人。”
看到孩童被绑却毫不惊慌，而是将画面仔细画下来，可见那书生也不是个一般人物。
正思索着，慕容昭说道:“南疆巫师为何千里迢迢来到京师之地，他们一向离群索居，这次想要做什么！他们带走这些孩子也要做什么！”
如瑾看着那黑袍遮面的人，看着他伸出袍子的那只手，便不由得替那些可怜的孩童担忧。说道:“此人的手指干瘪细长，指甲上有豆蔻之色，这书生画的应是个女人。书生画的这般细致，连马上车夫的样子都画了出来，可见他是故意要将画卖给刘大人的！”
他自己不敢上去追查，便正好交给大理寺的人。
刘衡风他们闻言都觉得有理便点点头，让如瑾继续说。
“因先前叛乱一事，朝廷和西域、东夷都有些不睦，显得南疆各部都听话恭顺，治理有方，这次来会不会是想先探探中原各处的底细。”
慕容昭冷声道:“若是心存善意为何躲躲藏藏，内卫并未收到任何南疆遣使来京的消息，车马上的人，定有诡异之处。”
如瑾不禁叹息，眼看着突厥和东夷的乱贼都消停了，这南疆人又悄然而至，看来地大物博的天朝就是快肥肉，任谁见了都想拼命的咬一口。
此画作一事没头没尾，还不知那些人到底为什么来，只能防微杜渐，先派人去寻那画师，内卫再暗中探查马车去向，于是暂且搁置一旁，先处理赵城和武宁柔他们那个案子。
如瑾仔细的将案发现场的细处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个案子或许可合并查看，杀人者即便不是同一人，这手法路数定是同宗，只一手便轻而易举的掐断一个成年男子颈骨，凶手定然是有功力之人。”
慕容昭扣着书案，说道:“赵城升任侍郎后便一直兢兢业业，从未行错半分，屡受褒奖，也从未结交朝臣，素日里作风极好。他和武宁柔相差近四十岁，应该也无男女之情，那么这二人又有什么关联。”
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却在相隔两日里相继被杀。
这中间定有什么细节是被忽略了的……
“你最后见武宁柔是何时？”
如瑾仔细思索，回想着阿葵大婚那日，说道:“那日阿葵收拾妥当便等着迎亲，武宁柔领着几人进去说是说说贴心话，阿葵前一夜便说武宁柔定会使坏，甚至会占了她的新娘子身份，所以故意设了局等她，进门前我们说了两句话，自此便再未见过。大典时刺客忽然动手，我还以为武宁柔发疯了，可是盖头下的人并不是她……”
“也就是说，武宁柔想替了武昭葵出嫁，而她又被刺客抢了先。”
如瑾点点头，说到此处她忽然想起那个女杀手，说道:“女刺客乃东夷之人，身法诡异，且极为顽强，直到血流尽才倒下，身上伤口百处，腹部被长刀贯穿仍然奋力搏杀，杀了十几个护卫后，又被刺穿心肺，这才毙命，非常人可比。我后来翻阅典籍，曾看到古时一种麻痹痛觉的锤炼之法，用毒虫毒汁刺激全身，从年少开始逐渐加大毒性，成年后便可承受极大的痛楚……”
刘衡风“呸”了一声，说道:“这些东夷人的杀手要么是神出鬼没要么是铜皮铁骨，也不知练了什么邪术！会不会是她杀了武宁柔他们？”
如瑾摇摇头，“指印不相符，高矮不符，凶手为男，高五尺四寸至五尺六寸，手指修长有力。”
“为今之计先查武宁柔和赵城近日接触之人，再查他们是否在私下里有交往。”
慕容昭说罢，又看向如瑾，说道:“明日沐休，你在家中等我，有些消息我要同你说说，武宁柔此案不必心急，梁王这几日忙于打压左相，还无暇询问。”
如瑾好奇道:“近来不怎么听到左相消息，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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