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公主脸上闪过讽刺的笑，淡声道：“他？袁门萧条，火井令又无甚用处，自己又太过心胸狭隘难成大器，这样的人如何与我为伍，若是二十年前的袁天师，我还斟酌一二，现在的袁天师……毫无资格。姑母与他联手不过是为了知道你的近况而已，可是最后发现这位师父除了能压榨你的油水对你并不关怀。”
说到此处又抬手握了握如瑾的肩膀说道：“阿瑾，你又为何替这种人费心奔波，他给你的养育之恩，你已然还清。”
如瑾看着常乐公主，她神情坦荡眼中是对如瑾的劝阻和对李展风的厌恶。
难道从山洞中将师父带走的不是她？
心中思绪飞转，她忽然问道：“姑母，韩王与我师父可有交情？”
“你是说……你师父实则在替韩王做事？”
如瑾一愣，她倒是没想这个，只是怀疑韩王会不会是那个带走师傅的人，可常乐公主既然这般问她便没有否认，顺着她的话说道：“不无可能，师父当年与皇亲国戚都有走动，万一那韩王次回来想让师父替他探听些事情呢，袁门虽然不济但也有那么些暗处势力可以调动。”
“你说的倒也有理。”常乐公主一下一下的顺着发丝，踱步几圈后停下来说道：“他最近动作不小，还将圣庙摧毁，你告诉昭卫，寻到韩王便能解圣庙一案的困局。”
如瑾点点头，行了一礼转身朝外走去，上车前裴守德过来递给她一个精致的漆盒。
他说：“此物珍贵非常，瑾姑娘要省着些用。”
如瑾蹙眉看了他一眼，他已快速退了回去。
马车晃悠一下又安静的驶了出去，如瑾握着那漆盒出神。肩上被推了推，暮草在耳边小声的问了道：“这盒子里是何物，你盯着看了一路。”
如瑾抿了抿唇抬手将那盒子打开，里头还有一个白瓷瓶，口上密封着。
“这么香。”
“确实有股很淡的血腥气，你们闻不到？”
暮草摇摇头，“以我的鼻子确实闻不到那么淡的血腥气。”
如瑾点点头，从瓷瓶中中抠了一块下来，正要往疤上抹，忽然就想到裴守德临走时的那一眼。
警告、迟疑……难道这羊脂玉似的药膏有什么蹊跷？
顿了顿又将那药膏擦掉，只剩下指肚上薄薄得一层，拉起衣袖抹了上去。
“嘶……”好似火灼，刺痛沿着疤痕钻到了骨头里，如瑾毫无准备，上身猛地缩起用手捂住手臂。
“怎么了？”
“如刀割一般，这药闻着香甜，竟这般霸道，难怪裴守德说‘省着些用’，原来是这个意思！”
暮草沾湿了绢帕将药擦掉，狠声道：“这常乐公主着实心黑，都没有事先与你说一声，若是知道膏药刺疼，起码让你有个准备。”
“她或许就是想治一治我吧……”她收起漆盒，闭着眼靠在车壁上。
她能感觉到这马车拐了好几道弯，中途有一处还能闻到竹叶香。将近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回了吉祥点心铺子里。
此时外头正是晨钟敲响之时，城门打开行人出进，如瑾从铺子里买了三样点心便出了宣教坊。
就在坊门附近，她撩起窗帘看了一眼，便看到两个披麻戴孝的女人正被七八个人拖到了坊内，嘴巴上都堵了东西。
飞廉见她眯着眼在看，便说道：“又是些想逃出这坊的百姓。”
如瑾蹙眉，“为何要逃？”
“嗯，流浪客和乞丐眼下都少了很多，一些人被宣教坊内的盛况迷了眼便跟着进去了。可是，前些日子有那坊内的人忽然同外头的伙伴递消息，言辞间很是害怕，说想逃出来，我时常接济的那几个老哥说，那几人近些日子全都没了消息，不知是生是死。”
如瑾叹息一声，看着复又关上的坊门心中发堵，觉得自己无能的很，帮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别人。”
暮草放下帘子，说道：“你可有从那位常乐公主处探听到袁师父的消息？”
如瑾摇摇头，将与常乐公主的谈话大概的说了些后，暮草听罢便大骂了一声“不要脸！”随后恨声道：“着实打的好算盘，让你去寻韩王并将他杀死，她那般神通广大怎的自己不同受，口口声声说是你的仇敌，打量谁不知道，她就是想让你背上这个弑杀亲族的罪名！一来给她清了个对手二来又让她捏住把柄，盘算的倒是美！”
如瑾被她那模样逗得笑了一声说道：“她好似不知道韩王在武承嗣手上。”
“她不是消息灵通么？”
如瑾摇摇头，说道：“我也是猜测，她最后说圣庙坍塌一事是韩王所为，这话我只信她两分。阿葵那日说韩王一直被武承嗣囚禁，被那么多高手控制着，他要如何筹划圣庙一事。”
所以，这二人中间定有一人在说谎。
常乐公主若是说谎，那么圣庙一案的幕后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她，之所以推到韩王头上不过是想借着如瑾的口告诉慕容昭，再借着慕容昭的手将韩王清除。
她说的这般言辞凿凿，想必早已准备了对韩王不利的证物。
正思索着，马车晃了一下，慕容昭大手将帘子掀开，盯着如瑾看了几眼才弯腰坐进来。
暮草见慕容昭进来便极有眼色的出去同飞廉说话。
如瑾抓住慕容昭的袖子问道：“大人，怎的过来了？”
“我一直在车后，见无人跟着便上了马车，我手下之人跟到吉祥铺子后院便失了你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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