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很少说起往事，如瑾只知道他是从南方一个很小的地方走出来，游历天下，至于师弟一说，从未提过半句。
慕容昭见她确实不知，便解释道：“我的人在察访时发现袁天师平常行踪不定，时常各处走动，但是每年都会去同一个地方，以义诊为由在那里停留五日左右，随后一路往南再去其他地方。”
如瑾闻言思索片刻说道：“大人在那里寻到了那位……师叔？”
“那里是南部边境，因常年战乱并不安稳，所以即便是县镇也依旧贫寒，到那里的官员都是几经贬斥的小吏，袁天师的师弟便在那里谋了一职？”
“做主簿？还是……廉正？”
慕容昭摇摇头，点着如瑾道：“和你一样，仵作。”
如瑾奇道：“那他现在何处？”
“死了，就在八年前，你师父出事的那个时间。”
如瑾听罢，越发觉得当初师父定是遇上了什么大事，他的师弟死了，他也疯癫了大半年。
于是沉声道：“明日我便回去同师父好生聊聊，顺便再问问这位师叔。”
慕容昭没有再接话只是坐在那里默默的喝茶，间或抬头看如瑾收拾东西，便见她将武旭赏的金银珠宝全都装了匣子放在包裹内。
暮草见状迟疑的问道：“这些银钱都是你辛苦攒下来的，为何不留一些，拿回去的话……”
她是想说，拿回去被袁天师看到肯定会要走，但是话到嘴边又没敢说出口，毕竟再怎么说那都是如瑾的师父，只要是她愿意给，别人凭什么说三道四。
如瑾系好带子抬头看了暮草一眼，说道：“这些是留给飞廉和红绸的，至于师父，他若是再开口说银钱的事，我便要问清楚他先前的用处，零零总总千万贯！我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供养的起，这么多银钱花销也该有个名目，我不干涉但也有资格知道银钱去向。”
慕容昭闻言看了她一眼，说道：“入夜，我带你探望李温。”
“可以吗？”
“自然。”
如瑾不疑有他，慕容昭说可以，定是打点妥当，二哥从东宫出去后，她还未曾见过，心中总是挂念。于是立马寻了衣裳和吃食出来，打算带给二哥。
慕容昭午后便离开了，直到深夜才又过来，将如瑾带出东宫，一直朝着宫城外奔去，她穿了内卫的衣裳跟在慕容昭身后就那般疾驰而出。
待停到一处宅子的门口时，如瑾震惊道：“大人，这不是你的宅子？你将我二哥安置在家中！”
如瑾看着夜色下熟悉的院落，张口结舌的看着朱漆木门，心口突突直跳，她以为这个人起码能寻个隐秘的地方让二哥躲藏起来。
谁曾想，他竟然有胆子将人直接带到了家里。
她看着慕容昭翻身一跃入了院内，喃喃道：“大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竟将二哥带回府上……”
“本官自有考量，你不必这般大惊小怪。”
说完便带她进了院子，然后在后院绕了一圈，才进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屋。
“咳咳咳……妹夫你来了。”
如瑾正要跨过门栏一时不查差点摔倒地上，拽住慕容昭的胳膊才险险站稳。
刚刚是二哥在说话无疑，但是他说什么？
妹夫……
如瑾侧头看着慕容昭，他一脸的毫不在意。
“二哥，是我。”
“瑾儿来了，快进来！”
李温看起来精神不错，正摆弄着一块木头，如瑾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案上已经摆了好几个完成的小物件，手上刻的正是如瑾，她拿在手里看了看，竟然将她的模样刻出七八分来。
“二哥竟有这般手艺，像极了！这是送我的？”
“对，就差一点就完了，等你下次过来我再送你。”
如瑾不舍的将巴掌大的木偶放下，笑眯眯的看着李温，“二哥何时有这个手艺的？”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得是，我这木工也算是童子功了，当初跟着全伯……学的。”
说起全伯，二哥的神情透着哀伤，如瑾也听说当初全伯背叛父亲，承认了当初吉水村那里的矿山系父亲所有，还有好几桩莫名的罪名。
李温摩挲着木偶，苦笑道：“六十年啊，他跟着父亲风风雨雨六十载竟然是最先背叛的人，他供认的那些罪状足够父亲遗臭万年。什么强抢民女，刚愎自用，私屯兵器……十宗罪，条条可诛。”
如瑾上前抓住李温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安慰道：“父亲一生无愧天地，就是有人诋毁，也不能磨灭他的正气，二哥不要动气。”
“嗯，你说的对，事情都过去了，全伯也死了，我只求有朝一日父兄污名洗去，能立坟立碑，子孙后代可以焚香祭拜。”
“一定会的。”
兄妹两互相鼓励一番，慕容昭却说道：“你们怎么知道那个姓全的死了。”
如瑾和李温都齐齐看过去，全伯是父亲的亲随，虽然最后告密恕罪，也无法轻饶，流放岭南为苦工，他已六十多岁，身子骨又不是多健壮，哪能熬得住。
可慕容昭这话明显是说，全伯极有可能还活着，像二哥一样被人救走。
“大人，可知他在何处？”
慕容昭叩了叩窗棂，说道：“流放岭南，中途暴毙，可是，据内卫后来探查……当初死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他。”
如瑾看向李温，“二哥是被殿下花了很大的力气救出来的，那全伯会不会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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