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无甚表情，也没有责备她多嘴，说道：“柳氏全名柳碧玉，父亲原先是扬州一个香料商人，在当地有几分名气，和官员交情颇深，家中有一个妹妹十五岁被送到官员后宅做了小妾，谁料官员牵连到贪污案，柳氏家业受损，她便被兄长被卖到一个大户人家为婢。那主人家很是欣赏她的才情，对她很是宠爱，只是她被当初的凤阁舍人一眼看中。”
如瑾闻言倒是露出些许不解，“那怎的又进了东宫？”
慕容昭抿了一口差水，说道：“自然是主人家献上来的。”
那这柳氏岂不是朝中大臣的一粒棋子？而且凤阁舍人……不过是个五品文官官职，不高不低，他将人塞到东宫是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讨好谁？
如瑾思索片刻便问道：“难怪平日里那般张扬跋扈，原来是有靠山，不知那凤阁舍人是朝中哪一派系的人？。”
“本官不知。”
似乎又问到机密事，慕容昭凉凉的看了过来，如瑾了然，便又换了一个问题，说道：“那，柳氏的兄长是何人？她们如今可还联络？”
慕容昭勾了一下嘴角，说道：“她的表哥名为王庆之，在洛阳城里做一些零散的生意，各个行当都又涉足。在市集之中人脉很广，因为能说一口胡语在胡商聚集之地很受青睐，机灵圆滑只是贪财了些。据内卫查来的消息，柳氏出宫便是来寻他，这二人倒是兄妹情深。”
如瑾见他眼中寒光一闪，便小心道“大人怀疑王庆之是凶手？”
“本官的人一直都留心他的行踪。”
“这么说，他还牵扯其他事？”
“嗯。”
慕容昭虽未多言，但如瑾稍作猜想便看得出此案是有人想借东宫这个地方兴风作浪，凤阁舍人在京师算不上大官，但其职位特殊，掌侍进奏,参议表章，身处权利中心，离着皇帝也近。
王庆之是有什么门路将自己表妹送到他那里的？
再说他一个小商贩竟然可以自由出入东宫，还在屋内奸杀自己的表妹。
昨夜柳氏神情惶恐是不是早就知道王庆之要来寻她，但为何要来碧云阁避祸？难道不是该寻个平日里信得过得人寻找庇护？
虽暂时不知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眼下如瑾算是莫名的背了黑锅。皇嗣妃刘氏一大早便兴师问罪，言辞凿凿，将火引到如瑾的身上，让人以为她是仗着宠爱杀死了看不顺眼的柳氏。
反正诸如皇嗣侍妾被奸杀，还怀了野男人的种这种丑事说出去打的是皇家的脸面，自然不会对外宣扬，真相定会被掩盖，这么一来，如瑾便成了那个冤枉之人。
她叹息一声，语带讥讽道：“看来这个黑锅，怕是还得我来背。要么就是因嫉妒杀了柳氏，要么就是身上带着晦气，害了旁人。”
慕容昭闻言看了她一眼说道：“深宫就是这般，本官早就提醒过你。”
如瑾抿了抿唇，不想同他争论此事，看了眼窗外，斟酌的问道：“恕如瑾斗胆问一句，大人此次来东宫，这家令一职是何意？圣上想立太子了么？那么殿下是有机会被册立为太子……”
“本官从不妄测圣意，立谁为太子对本官来说都一样，内卫只忠于皇权。”
“对大人是无所谓，可是对殿下来说却是生死大劫！”
如今朝局可分为三方，武家、李氏宗亲的追随者再来便是拥护皇权的新贵。立太子的事一直都有传言，百姓也都关心。
可女帝一直压着不提，倒叫各方势力坐立难安。
如今最难抉择的怕是皇帝，她的大周江山姓武，可她的子女都是李唐血脉。李旦虽被改了姓武，也住在东宫，却一直没有个正式的身份，没有册封为太子。
若是立了武旭，那么新帝登基势必会改为唐，那女帝一生心血就付诸东流。
所以，她一直犹豫不决，将东宫放置一旁不管，任由各方势力在此处地互相试探，将东宫搞得好似一处阴暗森诡之地。
短短几日如瑾便看清这里头的牵扯，也为武旭担忧。
可慕容昭似乎很是厌烦武旭，听如瑾这般说便冷笑道：“武殿下心机深沉自有应对之策，你管好自己，莫要操心这些不相干的事，徒惹是非！”
说完便起身离开，如瑾追了两步看到大步跨进院子的武旭，便停下来施了一礼，慕容昭对武旭视而不见，径直走了出去。
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倒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武旭依旧好脾气的笑了一下，朝如瑾走来，“昭卫脸色不好，莫不是你有出言不逊惹恼了他。”
“我敢吗！”
武旭坐在案前，闻言笑道：“不说他，倒是今日的事又给你惹了麻烦，我心中甚是愧疚。”
如瑾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才知殿下生活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处处算计，我不过是被那些人顺便牵连罢了，只要案子查清，又能将我怎么样。倒是殿下，平白的受这些屈辱。”说罢重重的在案上锤了一下。
武旭皱眉将她的手握住，沉声道：“你如今是我的女人，却没能护你周全，对不起。”
“哪里话，你我血脉至亲，能为大哥分担一些，我反倒开心。”
武旭笑了一下，收回手感慨道：“昭卫到此任太子家令，武家人定会借机生事，这东宫日后怕是难得安宁了，阿瑾，你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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