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日如瑾并未收到大理寺传召，慕容昭和刘衡风也未露面，便派飞廉私下里打听案子的结果。
这一日，天气明朗。最近铺子里生意不怎么好，暮草带着几个绣娘做衣，如瑾便没有去。太阳撒到院子里后，她便搬了棋盘坐在院中双手对弈，红绸则搬出了屋中被褥晾晒。
飞廉快步进来，灌了口茶水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主子，青龙帮的案子昨日便结了。”
“这么快？那凶犯是……”
“是那个柳双成在狱中畏罪自杀。”
如瑾将黑子扔入棋盒，拢了拢外衫，不解道：“他可曾招供？”
“未曾，刘寺正说前一日大姑娘带着人去看了他，当晚上便用衣裳编的绳子将自己吊死在了窗棱上。”
如瑾奇道：“既然凶犯死在狱中，刘寺正怎的没让我去验尸。”
“刘寺正让属下带话，说圣上口谕勒令结案，凡事总得有个结局，既然柳双成已死，便正好做那个替罪羊，至于凶犯……朝廷应是另有考量。”
考量……
说的倒是好听，不过是为了包庇某些人罢了！
她冷笑一声，说道：“看来青龙帮现在的掌权人和朝廷的关系很是亲近，就连争权杀人的重罪，也能被掩盖了。可怜这柳双成，谋來谋去竟成了一招废棋，落得个给人顶罪的下场。”
飞廉点点头说道：“慕容大人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二当家若是没死，柳双成尚有一线生机，现在二当家的死了，案子也没有说法，青龙帮帮众几千，总得安抚下头的人，所以，柳双成必死无疑。”
“人命如草芥……”
如瑾幽幽的说了一句，便没再出声，闭眼靠在树干晒太阳，心中依旧思绪纷纷。中原水帮，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水帮为首，分别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掌管水运，其中关系复杂，盘根错节，朝廷屡次想插足都被这些水帮压制的成不了什么气侯。
如今，青龙帮若是归顺朝廷，那么剩下的其他水帮再难像从前那般强硬。这些日子，水运停滞，朝廷的商船便已借势下水，或许，过不了半年便会吞下整个水运。
自古便是民不与官斗，这场争夺，水帮怕是讨不得好处。
如瑾叹息一声，不再思索这些与自己不甚相干的琐事，对飞廉说道：“二柱呢？可有送到狄大人家中？”
“主子放心，狄大人读了你的信后当下便应承下来，他家中清静，倒是许久未曾多个娃儿了，见二柱聪慧，便收他做了徒弟。大人手底下能人多，定可以护二柱周全的。”
“是他造化好，得遇这样的恩师。”
红绸闻言笑了一声，“还是阿瑾心善，替他操心打点。”
如瑾失笑不与她争论这些，起身抻了抻衣裳，左右无事，看着飞廉道：“左右无事，咱们去铺子里走一遭，还有些账目未清。”又嘱咐红绸，“今日便歇着吧，若是想出去逛逛，便去吧。”
“谢主子。”
如瑾点点头，便同飞廉一起去了东市锦衣坊，刚刚将账簿收起，金玉堂便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如瑾，陪我聊几句。”
“好。”
如瑾将手边的东西放下跟着金玉堂上了阁楼，他一进去便坐在了窗边，胳膊支在窗棂上说道：“如瑾，你是不是想进东宫。”
“……是，你如何知道的？”
“本公子自有人脉，听闻武殿下和圣上请旨，要纳你为侧妃。圣上并不赞同，殿下在殿外跪了半日。此事虽未掀起什么风浪，但后宫之中已然传开。武殿下并非那等色欲熏心、强人所难之人，他这么做缘由，肯定是你想去。”
金玉堂双目灼灼，如瑾也不急不慌，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也没什么可心虚的。
所以，当下笑了一声说道：“殿下是尊贵人物，生性淳厚，温润有礼，我自然也心生爱慕。而且，东宫毕竟是皇宫，是贵人聚集之地，我若为侧妃，这个仵作的贱籍便可除去，所以我……”
“如瑾，何必在我面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若是那等性情，何至于去做人人鄙夷的仵作。我之所以问你并不是要打探什么，只是想知道你的意愿，若是你执意如此，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金玉堂，你能将我收留至此，我已万分感激，至于这次的事，你切莫参与，你是商人，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官，天子之怒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金玉堂甩了甩衣袖，傲然一笑，说道：“你放心，本公子与朝廷博弈多年，自然知道轻重，我既然开口，便有的是法子，只是东宫如今位置尴尬，殿下是废帝，骨子里流着李氏血液，他未有太子封号，却住东宫，碍了多少人的路！女帝明里不闻不问，宽容大度，实则不定派了多少眼线，那里就是个无尽深渊，你真的要去么？”
“我知道，只是……”
“在那里不是安守本分便可以平安度日的，那些废妃，她们原先住在后宫，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一个个娇气得很。然而，殿下失势，她们亦被贬为皇嗣妻妾。在阴森的东宫积怨成恨，你进去便会面对来自她们的嫉妒和为难，后宅之争从来都不比前堂纷争来的轻松，反而更为阴狠。”
如瑾蹙了下眉头，说道：“我去东宫不为争宠，她们还能寻上门杀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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