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视线，但握着笔杆的指节却泛了白，她试图落笔，却发现脑海中全是慕容昭的那双如墨的眸子。
“慕容大人原来并非不近女色，我还以为……”
“闭嘴！”
飞廉被暮草喝止住，垂头喝起了茶水，如瑾见状抬头冲他笑了笑，“你虽为男子，却也要穿衣，你倒是说说看，都记住了哪些样式。”
“属下走了这么多店铺，唯有街口那一家最是赏心悦目……”
洋洋洒洒说了一篇，如瑾都记录下来，只是越到后来越发走神，不自觉的又朝窗外看去。
他们还没出来，不知还要看多久……
咬了咬唇，暗骂自己糊涂，总是胡思乱想。现在，自己过得起起伏伏，前路不明，哪能和别的女子相比，她人待嫁而自己却没那个好命、
这些日子，一门心思的为父兄的事奔波，想替他们讨个公道，可事情却在重重诡案中越发迷离。
而她也越加明白，此事怕是难以达成，不管当初是有人陷害，还是有人推波助澜，父兄的死对于皇帝来说都是乐的见成，又岂会为他们平反！
她的这份执著在昭昭国运面前太过渺小，以至于步步艰辛。她以为的义正言辞，怕是无人敢听。
好在，上苍垂怜，二哥居然活着。
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使得兄妹二人得以团聚，她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他。
“主子……主子？”
“嗯？”
飞廉疑惑的点了点她笔下的那副草纸，如瑾低头一看，叹了口气抬手揉作一团扔开，方才走神笔尖的墨滴落纸上便晕了一大片。
“暂且先记下这些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总归还是得自己琢磨，这些东西不过是做个参详，回吧，天色不早了，明天便要开张，还需早些来准备。”
“是。”
众人出了茶楼，刚踏出门槛便看到慕容昭背对着茶馆站着。
本打算不理会的，飞廉却好似一只大犬摇着尾巴走过了去，“慕容大人，你方才不是陪着一个女子去了那家铺子吗？怎么过来了？”
慕容昭很赏脸的对他笑了一下，转身看着如瑾，说道：“你们怎的来了北市。”
如瑾如实道：“金庄主的锦衣坊又开了一家新铺子，我们过来做工。”
“何时开张？”
“明日。”
慕容昭看着她点了点头，忽然侧身看着方才那家首饰铺子，说道：“圣上赐的美人被本官借花献佛送到胡商的商会，比在我府上风光，方才那人不愿意去，想离开洛阳回乡。”
如瑾淡声道：“慕容大人也不怕圣上怪罪。”
“如今胡商动荡，她们去那里更有用处。”
她倒是有些同情那些被送来送去的女子，又想起方才那人，便说道：“方才的……”
“那是段明峰的表亲，会带着他骨灰回乡安葬。”
如瑾抬头正撞上慕容昭的眼睛，良久，才说道：“大人有心了。”
随后慕容昭便跟着她往锦衣坊方向走去，路上忽然出声道：“清雅阁是北市最好的成衣铺，你只需超过它，便是这北市的头一等。”
“我们方才倒是想偷师，只是必须拿着铺子里的对牌才能上了三楼。”
清雅阁共三层，从下到上，一层比一层精贵，也越严格，听说能上三楼的都是在此铺子里花费了足足五百银的人，亦或是在这京中有名望的达官贵人。
“随我来。”
说罢，慕容昭带路，领着如瑾进了铺子。
这里的衣衫样式最时兴也最全，有胡女的衣衫，有中原的襦裙、颜色艳丽的轻纱帔子，还有各色花样的绣花鞋。还有整整一面墙的布匹，绫罗绸缎，轻纱绡锦，各式各样，整个铺子装饰的极为压制，香风四起，还有簇簇团花。
如瑾点点头，小声的称赞道：“真是雅致。”
刚说罢，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子便迎过来，热情的说道：“竟是昭卫大驾光临，真是稀客，这次来是为这位姑娘选衣衫？”
慕容昭拿出一块木牌，“到第三层。”
“是，请随奴家来。”
“把最流行的衣裙拿出来让她挑。”
“这是自然。”
如瑾立在一旁，看着慕容昭冷着脸打量周围衣裙，随手点了几件，一旁便有妙龄女子领眼明手快的取过来捧到跟前，七八套衣裳，件件精美。
如瑾将上上下下的衣衫都看了个遍，仔细的将所有样式都记在脑子里，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其中的一件天青色襦裙，“姑娘好眼力，这是冰蚕丝做的云雾綃，过些日子天气暖了穿在身上清爽的很，再加上外头这纱衣，手感细腻又轻薄搭在外头更能凸显姑娘仙姿。这帔子上是双面绣的石榴花，用银线勾边遇到光便好似有银河流淌，美极了。”
如瑾搭在手臂上比了比，确实光滑细腻，很是喜欢，可是瞄了一眼旁边的竹牌，五十贯！
着实太贵，她留恋的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放下，淡声道：“此物虽好，却不和我的心意，多谢这位娘子。”
那人盈盈一拜，笑道：“穿衣自然要心中喜爱，过几日铺子内还会有新样式，您可以再来。”
“好。”
说罢便转身朝外走去，慕容昭晚了一步出来，如瑾便在门口顿了顿，待他过来便说道：“果然是达官贵人们来的地方，我等升斗小民看着那竹牌，腿都打颤，一件衣裳便抵得上我们一个月的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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