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走下长长的石阶,在殿外拐角处看到狄大人的身影,便快步跟了上去。
“大人请留步。”
“袁姑娘有何事?”
他神情淡然,悠闲恣意,环顾着巍峨宫殿,若不是宫殿森然,他倒像是来宫中游玩。
如瑾与他并肩行走,忧心道:“圣上将慕容大人留下,会不会……”
“昭卫是从根系复杂的老族中出来的,十五岁便入朝堂,摸爬滚打十几年,见惯风浪,今日事他比你看得透彻。如今内卫本就处于两难之地,与其在三司和例竟门的夹缝中苦撑,倒不如退一步等待时机。”
“隔岸观火,去哪里观?河岸可有他们的位置?”
狄大人甩着腰间系着的龟袋,笑道:“内卫本就无官无职,隶属圣上调派,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将才,陛下最清楚不过,这些人跟随她出生入死稳固朝纲,忠诚之心无人可及,绝不会轻易下手,寒内卫的心。”
如瑾点点头,道了声谢,心下稍安。
“回去吧,昭卫定能安然无恙的回府。”说罢便转身朝前走去,前头有一位官员回身见他走过去,便施了一礼,等他一同前行。
如瑾跟着宫人出了宫门,寻到慕容宅中马车,顺伯一路都很安静,直到进了院才安慰如瑾说道:“不必忧心,晚膳之前主子必回。”
“那便好。”
暮草和飞廉、红绸三人都等在门口,见她回来便围过来。
“皇帝有没有为难你?”
她笑了一下说道:“不过区区仵作,皇帝为难我做什么。只是皇宫实在太大,我这腿疼的很,先歇一会儿,待慕容昭回来再唤我起来。”
“好。”
如瑾躺在床上,将酸胀的腿缓缓伸直,闭上眼揉着眉心,一股疲惫感袭来,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暮草配了些镇痛助眠的药,所以这一觉睡的很沉。
约莫一个时辰后,才在暮草来来回回的走动中醒来。
她睁眼便看到暮草一脸焦急的搓着手,在窗前踱步,心口重重跳了一下,连忙起身问道:“慕容昭出事了?”
“皇帝那般信任他,能出哪门子事!”
“那你这是……”
既然不是出事,做什么像热锅上的蚂蚁。
暮草面色难看道:“简直是盛宠难当,你去看看!皇帝赐了他一堆美人!都领回来了……”
如瑾穿衣的手顿了一下,转瞬便想通了女帝此举的意思。
虽然众人求情,女帝没有追究责罚,但慕容昭隐瞒如瑾一事依旧让她心中不快。赐美人名义上是对慕容昭嘉奖,原先他以不好女色或是其他诸多借口推辞赏赐,这回怕是躲不过去。
如瑾并不气,慕容昭本就不是贪图女色之人,如今皇恩浩荡,于他而言是忧不是喜。
“我看,这是天降横祸……”
“嗯?”
“咱们去瞧瞧美人。”
“你不气?”
如瑾笑了一声,抬手由着暮草系紧腰带,走出房门。
出去时正碰上每日来请她们去饭堂用饭的奴婢,寻常每次见她都欢欢喜喜说个不停,这次一路上都默不作声,好似被人封了嘴巴。
待走到饭堂外听到一阵娇笑时,便啐了一口,扯着嗓子大声道:“夫人来了!”
如瑾正听着饭堂内笑语嫣然,冷不丁的听她大喊一声被吓了一跳,正要说话,那女婢又转身朝她恭敬的喊了一声:“夫人,请。”
里头顿时寂静无声,如瑾对那个奴婢无奈的笑了笑,在暮草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暮草先前说“一堆女子”显然夸大其辞,其实只有四人,各个容貌出众,且一眼看过去,便知性情各不相同。
柔弱的,娇俏可爱的,风韵成熟的,还有野性明丽的。
如瑾扫了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最后一人身上,那是个半露酥胸的胡姬,眼眸幽深,鼻梁高挺,红唇微抿,着实魅人。
她心中暗暗有了计较,便默然落座。
慕容昭不在,如瑾便坐下来安静的用膳。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图个安静,旁人却不想,自会寻机会来招惹她。
刚咽下一口白饭,便听着对面那胡姬颇为不屑的说道:“你就是那个验尸的贱民?”
“是。”
“晦气!慕容大人这样的宅邸怎会有你这种人!竟然冒名大人的夫人,族中长辈未见,婚事未办,又未入宗碟。便无名无分的住进来,如此不顾脸面,家中竟无人教你妇德?”
如瑾吃的很快,那胡姬说话间她已吃下一碗白饭,闻言只是冷笑一声并未接话。
胡姬见她油盐不进,便甩了袖子不再说话。
这时,那个长相甜美,天真烂熳的绯红色襦裙的女子接话道:“我还以为验尸的定很会说话,她竟是个哑巴。”
“哼,上不得台面的乡间粗人罢了,咱们何必同她计较。”
暮草气的脸色通红,好几次想站起来理论都被如瑾拦下。
“你看她们……。”
“吃饭。”
如瑾将面前的两盘菜都吃的干净,刚放下筷子,慕容昭便大步进来,他手里拿了些纸包,看了眼食案,冷声道:“滚出去!”
如瑾没抬头,正专心的喝着一碗菜汤。
此时胡姬娇笑一声,说道:“听到没有,大人命你出去!这般不知进退,要是换了其他人家早该打杀了!”
如瑾喝完最后一口汤水,闻言重重的将碗搁在食案上。
她冷眼看着那女子,嗤笑道:“杖毙我?他敢?我乃大理寺仵作,即便贱籍,也是御赐亲封的臣子。倒是你,区区歌姬竟然也敢在此大放厥词!还有,住在此处,是慕容大人求着我来的,你倒是可以问问他有没有读过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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