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跟着刘衡风快步走到停尸的地方，两具青紫的尸体被放在木板上。
“没错，二柱的娘，而她身侧的便是厨子的妻胡氏。”
她蹲下，先是看了看胡氏和二柱娘的面容，脖颈，裸露在外的手臂。
起身搓了搓指尖，说道：“确实是入水溺死，不过，入水前胡氏的心肺被震伤，争执中头朝下摔到冰上，冰层坚硬，头颅受损。入水后无力挣扎，顷刻而亡。。”
之后她又绕到二柱娘的身边，将她身上的衣裳褪下。
如瑾在她身上翻看了一下，说道：“二柱的娘亦是溺水而亡，不过，与胡氏不同的是，她身上并无意外之伤。二柱娘身子骨本就不好，水寒刺骨，加之与胡氏纠缠气力不足，入水后根本无力上岸。还有，她身上有伤疤溃烂处，应该是常年做皮肉生意，得了花柳之症，烂处不多，尚且不会致命。”
说到此处如瑾不禁心酸，这个女人逃难至此，没什么能耐，只能用自己的身子养活家里的孩子。
如瑾叹息一声，低语道：“刘寺正，你可否查到二柱娘经常接触的男人，她祖籍何处，她说投奔亲戚，亲戚是何人？还有胡氏有没有做什么‘假母’的勾搭，私下里给一些女子介绍恩客。”
刘衡风闻言向一旁的侍卫低声吩咐一声，那几个人便快步离开。
“拿酒来，屋内点火盆，燃香。”
慕容昭垂眼看着一遍一遍洗手的如瑾，说道：“胡氏给二柱娘介绍恩客？”
“只是怀疑，先前厨子一案，曾经寻她来问话，只是当初并未有调查到此处，只是隐约知道这妇人平日与好些男人不清不楚。”
“胡氏身上的伤又如何解释。”
如瑾没有接话，而是小心的用布沾着酒在两具尸身上缓缓擦拭。
又等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她站起身说道：“我怀疑当时有第三个人在场。”
慕容昭看了她一眼，“说。”
“请看这几处淤痕，二柱娘的两手手腕处有一圈深痕，看大小是男人手掌，掌心宽指粗。胳膊同肩肿涨，而脚腕处也有淤痕，但是明显是女人手。再看胡氏，头上除了撞击冰面的痕迹，还能看到踏痕，尺寸肯定同二柱娘的鞋吻合。”
她说完便走到慕容昭跟前抬手抓住他的两个手腕，脚尖一点踏着书案便倒挂在房梁上。
慕容昭在如瑾那双手握上来后就僵了一下，抬眼见如瑾促狭的眼神，猛地甩手。
“还请大人莫怪，我只是想让你们看的清楚，二柱娘手腕的痕迹，是有人从上方抓过来的。”
“嗯。”
慕容昭嗯了一声，用刘衡风递过来的白帕狠狠的擦拭手腕，方才如瑾就是用抓了尸身的手抓他的手腕。
这若是唤作别人，怕是早已被砍，但是如瑾却保了命。
慕容昭只是脸色发冷，但到底没发火。
如瑾在原地绕了几圈说道：“假如第三个人便是刀疤脸，巧的是，他是二柱的爹，胡氏无意间得知此事，处于女人的嫉妒，或是其他缘由，所以给二柱的娘引来一个有脏病的男人，这件事被刀疤脸知道，三个人起了争执，照这个样子看，他是要救二柱娘的，但是胡氏却不松手，结果两人都坠了河。”
慕容昭听罢，冷哼一声，“假如？凑巧？你是来编故事的？”
说罢便往书房走去，如瑾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着跟了上去。
屋内，如瑾拢着袖子坐在火盆边上，看着里头的火星，轻声说道：“我也是顺着一条条线索编的。”
慕容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端起茶碗，倒是刘恒分左右看了一眼，说道：“刀疤脸若是二柱的爹，他在洛阳城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妻儿？现在二柱娘死了，他会不会去抢二柱？”
慕容昭闻言朝外冷声道：“吕四，带人往长安青龙寺方向追，若遇到有人跟踪或是拦截飞廉，立刻捉拿，如有反抗就地诛杀。”
“是！”
刘衡风看向慕容昭眉心拢起来，说道：“截杀飞廉必然暴露行踪，你觉得他会？”
“我愿一试。”
此话一出，如瑾和刘衡风俱是一愣。
刘衡风没想到一向谨慎的慕容昭会因为如瑾的凭空推测而去千里追凶。
而如瑾则是因为慕容昭对她的信任，倒是受宠若惊。
“承蒙大人信任。”
慕容昭瞥了她一眼，起身走了出去，留下如瑾与刘衡风二人面面相觑。
“能让慕容昭说出这话的，我至今只听过一人，你是第二个。”
“谁？”
刘衡风张了张嘴，说道：“日后便知。”
不理会他故弄玄虚，如瑾侧头看向门口站着的慕容昭，他身体斜靠在门框上，一手扶着刀柄，眼睛看着门外的地面。
“大人！”
派出去的大理寺差役已经有了消息，快步跑来。
“禀！”
“当初来认尸的妇人，是秦氏的邻居，是一个五十岁的寡妇，她说秦氏确实在做皮肉生意，接待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恩客，贩夫走卒之流。而胡氏便是替她招揽生意的假母，会隔三差五的招呼她过去。”
秦氏便是二柱的娘亲。
刘衡风看了看如瑾，然后道：“秦氏祖籍何处，她投奔的亲友何人，这些她可知道？”
“那寡妇说，秦氏初来洛阳时曾说祖籍在江西，后来辗转去过苏州、扬州、博州、汴州等七八个州县，做过下人，也入过勾栏。后来她和胡氏勾连在一起后，便很少与人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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