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和所有的妖都不一样，她的命运早就被固定在同一个频率上，不过千年之间的故事而已。那丫头刚刚知道的时候，也着实悲戚了几天。据我那大条的神经，在她流转湮灭后知晓，她从没有一天为自己悲戚过，她的悲哀全部来自对妹妹的思念。可惜我知道得太晚，因为她在我面前时，是那么快乐，那么阳光灿烂的温暖着我。
曼殊已经到我终南山巅的洞府住了三天，仿佛有神奇的魔法，山脚下村落里的每一位小媳妇、大婶们都很喜爱这位除了长相、嘴巴甜美却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子。因为知道曼殊既不吸食人类的精气，又没有食人血肉的需求，她就是一个妖界的失败产品，一个靠吃饭混日子的异类。我也由得她开心，告诉她洞口结制的口诀，她可以正常和山下的村民们来往。只一样——不许带凡人回来。
第四天晌午，曼殊居然从山下搬回一套纺纱的工具，碎碎念着告诉我，“重华，村东头的吴婶病了，吴大伯又不在家，宝弟、幺妹好可怜啊，今天中午是我煮的粥，晚上你给我们做蛋羹吧，人们都说生病要加营养的。今天我还得帮婶子把这纱给纺了，明天好交给卖货的二大爷。”
我刚刚运完一个大周天的气，正准备去丹房。听了她那一通话，不禁口角抽搐。微叹了口气，拉起纺车前的小女子，坐到槐树底下，“曼殊，我自幼在仙界长大，早超出七情之外，生老病死是人间的常态，他们的生活里本就不该有你的出现，别坏了人世间的规矩。”
曼殊看着我，眼里有着懵懂的疑惑，明明重华是那么好的一个仙，却总要说些绝情决意的话。曼殊摇摇头：“我不明白，你明明是那样温暖的一个人，是整个三界里对我最好的一个人。温暖所有的人不好吗？”
我不由焦灼起来，贪念着曼殊带给我的温暖，又忘不了三万年的岁月光景。九重天上众人的教诲和曼殊的温暖撕裂着我这颗还没有修成无妄的心肠。我也没有任何心理建设，将修行真正带入凡尘，像曼殊那般为个凡夫全情付出，凡人有自己的路要走。
曼殊根本不明白何为云泥之别，更不会明白我的心思。声音里再也不能平和，“那不是我，我修的就是无欲无求的法门。你看错了。你走吧，你我缘分到此为止。”曼殊吓坏了，看着我古井无波的脸色，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瑟缩的带着纺车、吃食出了洞府。
我枯坐在槐树下，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怔忪出神。其实我最害怕的是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思。我不是滥情的吕纯阳，但我应该是那种执拗的小子，那个小花妖已经让我牵挂太多，化入骨髓。就当修炼入了偏门，改过便是。我如是这般心理建设着。
傍晚，又有人开了结制进来。日暮的余晖洒在我的眼前，我一看，不禁皱了眉头。那小女子可怜兮兮的、讨好的笑着，“重华，这可是你教我的，人无信不立。我不会做蛋羹，你给我做了蛋羹，我送给宝弟他们，送完后我保证立刻滚回冥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但你得先帮我做完这个蛋羹。”
小女子不死心的反复喋喋不休念叨着。看我起身，立刻闭了眼睛，用手护住脑袋，鲠直了脖子，涨红了脸蛋，“不管啦，你打我我也不走，不做蛋羹我就赖着不走了。只要做完我就立刻消失。”
那消失二字刺痛了我的心神，下午整个的思量都不及这两个字让我害怕。将她拥入怀中，鼻间满是淡淡的荷香，“曼殊，我们讲和吧，就这么活过，不要思考、不要害怕，我不是重华，你不是曼殊。”曼殊一叠声点着头，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害怕？有什么可思量的？却不由自主委屈的落了泪，“重华，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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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上前尘往事，线下今世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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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夫妻二人在山东地界休整了十来天，结束了鹤鸣山庄的一切，又卖了落霞他们居住的这个小院落，写信往河东郡禀明母亲两人的打算，沿途往西北方向回太原。这一日，接了飞鸽传书，李世民高兴异常，下了马钻进车厢，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子。
“观音婢，猜猜，为夫接到什么好消息了？”蔓蔓用心读着李世民的心声，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读不到，“玄武，我怎么什么都读不到、看不明？”玄武嘿笑了两声，“自打你进入窦蔓娘的身体，没过几天，我除了有这些年的记忆还有能和你交流无碍，其他的灵力好像都被封死了。这大概就是上天的警示吧，让我们平平凡凡好好活过。”
蔓蔓瞥了眼缩在壳中黑漆漆的家伙，本领不济，还找理由。每次理由还都这么冠冕堂皇，算了，念在他是个老人家的份上，不寒碜这只老龟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样便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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