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小宝贝的百日宴6
白露将她的话听在耳朵里，脑子里却还是适才的情景。
“这山里没猛兽吧？今晚我们能找到一个人住的地方吗？”之前也不是没有露宿荒野过，但不是这种阴森恐怖的树林子。
“今天是进岭的第二天，要走出去至少得三天，今晚依然只能在荒野露宿。”莫止殇很抱歉地揽住白露，抬起她的下巴，“待会儿寻个小溪，我给你抓几条鱼炖汤，这些天都憔悴了。”
“恩。”白露轻声回答，她后悔带着两个小娃儿赶路了。
他们现在全部靠母乳喂养，但这些天她自己的饮食跟不上，连累着两个娃儿也吃不饱。
莫止殇将她搂着，“再睡一会儿，稍后两个娃儿又该醒了。”
白露点头，闭上了眼。
莫止殇也同样闭眼休憩。与白露不同，他闭眼的目的是让自己能抛开视觉，更加灵敏地感知周围的变化。
这一趟乐安村之旅，是为了回去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但也同时是为了离开闫明楼那个安乐窝，引出唐大小姐。
燕儿岭山多树密，渺无人烟，这是最容易藏匿的地方，也是很容易偷袭成功的地方。他与爹、岳父每日看似很平静，但一直是凝神戒备着，每晚除了固定守夜的下属, 三人也一直轮班护卫。
莫止殇失算了, 直到他们来到雅州，唐大小姐都没有出现。但进入雅州分堂，立即便知晓了这是为什么。
她在乐安村，要求莫止殇在两日后的午时之前带着妻儿, 和皇甫贯仲到乐安村, 否则她一天杀十个，直到把乐安村的人全部杀死。实际上当他们来到雅安城, 那两天已经过去一天, 换言之，他们得在第二日午时之前感到乐安村。
“这就是唐门一贯的路子, 从来不正面对敌, 只会背后下暗手、使阴招。”莫擎怒道，“那个什么村的人，大不了死了之后杀了姓唐的给他们报仇, 你们不许去。”
那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她帮助的善良的人们，他们能不去吗？身后事做得再好都是空，白露无法昧着良心放任自己的仇恨被他们承担。
她看向莫止殇，想要在他那里得到支持。
但她失望了。
“我会带人到乐安村，伺机把他们救出来。”
伺机？换言之，都不会和唐大小姐正面对上。
白露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笼罩着自己。
“他们都是我朝夕相处了多年的人，林大娘他们更是对我和小芷儿有再造之恩, 如今这事也是因我们而起，他们是无辜受牵连……”白露看着莫止殇，语带祈求。
“我们会尽力把他们救出来，但这不该是对唐大小姐言听计从。如果我们真的如她所言的前去，极有可能无辜送命, 村民们也救不到，依然被杀。”莫止殇冷静地分析, “唐大小姐曾在唐门中隐居二十年，还主使了这场采花贼大闹江湖的戏码, 这份隐忍、这份谋略、这份狠毒，都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女婿说的对, 这女人心机深沉，对她就不能以常理对待，她要你们去, 你们便不去, 待她发现事情不在她掌控之中，慌了之后, 便好办了。”皇甫贯仲也附和莫止殇。
“但你们也说她狠毒，若是她真就期限内没见着我们。直接杀人怎么办？”白露道。
“这天下哪天不死一个两个的人。这些人死了，我闫明楼为他处理身后事，还帮他报仇，就是死了，也是荣耀的死去。”莫擎高声道。
白露深吸一口气，压下对莫擎破口大骂的冲动。
荣耀的死去，屁咧！
“此事就这样决定。”莫止殇一锤定音，吩咐雅州分坛的坛主安排好众人食宿，自己则立即和莫擎一起出门了。
“露露，殇儿有他的考量，那唐大小姐就是个疯子，咱们不能随她的意。”莫夫人跟着白露回房，白露沉凝的脸色让她担心。
“乐安村的村民都是无辜的。”
莫夫人沉默片刻，叹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时候总会有些无辜的人受波及。”
白露别开头，“娘，我想自己待会儿。”
“露露……”
“让我自己待会儿。”
“好吧。”
莫夫人只得离开，在门外站了片刻，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吩咐落梨好生注意着，决定去找小芷儿说说，让她去陪着白露。
白露心里很混乱。
她知道莫止殇，他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甚至如果不是她在意，他根本不会管乐安村的人死活，只以抓住唐大小姐为最终目的。
但她不是他, 她可以对江湖仇杀无感，甚至在雍州, 她自己也变相地害死了那几个劫持她的人。但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让无辜的村民因自己而死。
可是, 她能做什么呢？她没有武功，以前手里有些毒药现在也因为养孩子而全部交还了爹，唯一还剩下的便是最初爹最初给的迷药。可是她怀疑这药能药倒唐大小姐，毕竟是用毒的行家，甚至可能专门针对爹的毒物研究过。
“真是个没用的人啊。”白露惨然笑道。
不管身处哪个时代，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泰然处之，也很擅长开解自己，可是如今，她想不到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莫止殇的做法是对的。她甚至可以想见，只要乐安村里有一个人死亡，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便没有办法再面对莫止殇。因为那个人是被她牵连的，那是一个无辜的人，因为她的懦弱、逃避、没担当而残忍被杀。
“呀，呀。”不知何时，两个小宝贝醒了，在小床上朝娘亲挥着双手。
白露握着他们小小软软的手。
她想安逸地生活在他构建的暖房内，想看着孩子们一天天健康快乐的长大，可她终究不是一个全然以夫为天的女人，她也做不到为自己而牺牲任何人的自私。
将孩子们软软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看着他们似乎也感受到娘亲的负面情绪而“咿咿呀呀”安慰着她的可爱模样，白露忍不住勾起唇角，脑中的那团混沌突然变得清明。
是呵，与其后半身受尽良心的谴责，不如在此刻，在事情还未成定局的时候，尽自己的能力去努力。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欢喜还是悲伤，她没有逃避，便是对自己、对村民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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