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池长叹了一声，“你也该读。”
“可是我懒。”轻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打了个喷嚏，顾月池扶着她问，“可是染了风寒？”
轻尘摇头，调皮道，“师父，怕是小尘连唯一的本领也要没有了。”
他按住她的肩膀，急道，“你辨不出味道了？”
轻尘点头，脸上仍然在笑，“上次做了群芳酥以后，对所有的气味都不再敏感，甚至比正常人还要愚钝了。有时候闻到过分的香味，还会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群芳酥……群芳酥……”顾月池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了回忆里面。
“师父，我该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顾月池起身相送，“小尘，就算是合欢楼，你也要少来。春芳姑娘很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轻尘走出小屋，看到顾月池站在门内，一半的身子都蒙在灰暗里，仿佛见不得光。他连踏出这个屋子都不能，从无歌山被抓，他就一直过着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就像一个影子。那么美好的脸，那么好的武功，那么多的才华，都被埋没了。她心中酸涩，伸出手去，“师父，你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送你回家，回到故乡去，再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我发誓。”
他浅笑，但那笑意能透到眼睛里去，勃勃生气。像是池塘里畅游的鱼。
春芳送轻尘下楼，楼外停着马车，驾车的是石康。
石康看到轻尘出来，迎着她上了马车。
已经是暮秋，只要天稍晚就会有些凉意。马车内扑了厚厚的绒毯，炎上静坐着等轻尘。他的表情闲而远，淡而定，如寒江边垂钓的渔翁。
轻尘爬到炎上面前坐好，炎上稍稍掀开她的裙摆，不动声色地把一个镏金镂空的手炉推进她的裙下。顿时暖意融融，浑身的血液都顺畅地流淌起来，像习武的人被打通任督二脉。
“放心了？以后在皇宫中行事不得再鲁莽，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抓你的小辫子？”他伸手捏住她的头发，轻扯了下，“我就料到你和萍儿会偷听，先让石安出去拦住你，否则，现在你就会蹲在天牢里面，被打得嗷嗷乱叫。”
轻尘缩了下肩膀，闷闷地说，“你吓唬我！”
炎上用手拍她的额头，“我吓唬你？你今晚再去皇宫翻个墙试试，看我到底是不是吓唬你。人小鬼大，你怎么哪里的墙都敢翻？”
轻尘吐舌头，“我当时着急了呀。你想啊，师父要是真的被皇帝抓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炎上，我今天问师父了，他说他根本没有传国玉玺和虎符。”
炎上把桌上沏好的茶递给她，“我知道。你师父关在九王府的时候，我跟他谈过几次，虎符和传国玉玺的确都不在他身上。可我知道没有用，父皇绝对不会相信，我也不能向父皇直陈这件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轻尘一口气把茶水全灌进嘴里，完了抹一抹嘴角，“炎上，师父吃了好多苦，我一定要送他回蓝国。那皇位本来就是他的。他说他被送出蓝国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带了父母的仇……从前在无歌山，他还是自由的，现在他连自由都没有了。师父好可怜，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炎上笑着，宛如一树梅花。他伸手把轻尘抱入怀中，低沉着声音说，“你要救他？怎么救？用你这冲动迷糊的小脑袋瓜？现在整个红都都在搜查他，稍有不慎，我都会被牵连进来。你也看到了，容禄这样的身份，在大理寺一样被人杀了，在红都，权势身份，都算不了什么。人当然是要救，但不是你救，不是现在救。”
“可是……”
炎上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嘴巴，“你乖乖听话，后日就到皇宫里面陪长君读书。我出宫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向父皇禀报过了，他不反对。”
轻尘握住他的手腕，“可是那个长孙殿下，不是三王爷的儿子吗？三王爷刚刚在殿上要害你！”
炎上轻柔地整着轻尘的衣裙，淡淡道，“傻孩子，天家无长爱。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何况长君是长君，三哥是三哥，长君是父皇唯一的孙子，我和几个哥哥都难免宠他。这孩子很有灵性，我与他说过了，让他的九婶婶去陪他念书。”
“谁……谁是九婶婶！”轻尘假装望天，脸却红到了脖子根。
炎上深深地吻了下她的额头，目光不眨地看着她，“容初云早晚会被我废掉，我只立自己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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