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那岛的那一刻,飒飒海风总算冲淡了一股脑儿涌上头的狂喜,诈骗师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风口浪尖,当初他无拘束尚可随心所欲,而今为首领摆布的他,作为矛盾争端中心的人物,作为沦陷入漩涡身陷囫囵的“刺客首席”……不应当如此鲁莽的去见他。
哪怕他此行斯坦国用的是假身份,但……炸毁实验室,销毁记录,动静未免大了些。
从长计议,暗中接触,旁敲侧击的打探柒如今具体的情况,再做应对,才是明智之举。
……可那太难熬了。
两年了,时间绝非良药,那只能叫本就愁苦的情绪酿成灾祸,化为滔天的洪流,吞没一个人,摧毁他的傲慢,折弯他的脊骨,一寸寸的敲碎他所有的自以为是,叫他体无完肤。
可悲的是,那思念竟比别的更叫人难熬,那如心火,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焚烧他的肺腑,腐蚀他的肠胃,把一个天之骄子,乱世枭雄,一个唯恐天下不乱,潇洒肆意的狂徒,变成如今阴郁狡诈,作茧自缚的可怜人。
他快疯了。
所以难免情难自禁,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蛾扑火那般,踏上了这个岛屿。
这不应该。
理智疯狂的叫嚣警告,而身体却抖嗦如身处寒夜。他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目光隐忍又急切,期盼着某一熟悉的身影。
期盼着故人重逢。
“就看一眼。”然后慢慢接触、暗中保护。他如说服自己。
本应如此。
可命运这东西也许比他本人还要急切,死活要把两人赶紧撮合在一起,恨不得锁死顺便在锁扣上打一个中国结。
————
阿七搞了大事……说真的他觉得自己巨冤,剪错了头发,跑了单不说,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机器人追杀,分明他还没怎么的,那玩意就自爆了,破坏公务的罚款以聚众斗殴为理由全扣在了他的脑壳上!!!当时不止他一个人啊???!!这分明是黑幕!!恃强凌弱举()报了!!分明还有一个举刀的女刺客吧?不能因为人家跑得快就把罚款让他一个人承担啊??!
这下好了,连房租都岌岌可危,为了今晚的馒头还有着落,不得不看看想办法整个备用方案什么的,抓个倒霉蛋来合租分担房租。
而晏十七正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毫不费劲的捕捉到了来来回回不断在人海中找路人搭讪的伍六七。
……
难免恍惚一瞬。
眼前人的眉目与记忆中的刺客首席如出一辙。可气质又是如此不同。
仿佛除了身量面目,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太干净了。
他想。
松散而恣意像一个真正的普通家庭长大,没有接触到更黑暗的秘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没有尸山血海,没有什么诅咒的宿命,少年人站在阳光底下,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眼前人太放松了,全身无一丝戒备,全然没有当初他碰巧跑刺客首席练武之地喝酒,莫名被对方来了个天降正义,差点砍了头的警惕之心、
罢了。
他的目光在少年的眉目上最后停留了一会儿——
该离开了。
克制隐忍,再不是当初那能盯着自家恋人死皮不要脸的笑道“我心悦你”的野猫、
正欲转身离去,不料他到底是低估了对方,对失忆了的柒放松了戒备,没料到自己仅仅只是多停留了一瞬的目光,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人群中的伍六七堪堪回头——
“!”猫儿脸色刹那变得惨白,说不出的抵触,莫名的心虚或是别的什么,叫他全然做出了错误的反应。
猛然转身,落荒而逃、
这简直是愚不可及?!
在慌张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就后悔了。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本来没什么,不过是两个陌生人在人群中对上了视线,点头笑一笑就能解决的问题,他偏偏做出了最错误的反应。
生怕别人看不出心里有鬼似得——
生怕柒看不出来,他认识他?!
诈骗师脸烧得慌,这简直是犯了最低级的错误,他堂堂千面,这辈子头一遭,来了个堪称白给的阴沟里翻船。
“哎——靓仔”
果不其然伍六七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骗子的肩。
“!”
冷静,冷静,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该死的该怎么打消他的怀疑??!诈骗师触电似的猛的一个激灵,他迅速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平复呼吸——见鬼,以奇诡善于伪装闻名的他怎的表现得像个初出茅庐的二愣子一样??!
色令智昏???
“我说,靓仔啊——”伍六七凑了过来,一脸严肃仿佛要搞什么秘密会谈。
“什么事?”迅速冷静了下来,诈骗师挂上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又生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不如保持沉默。
……对着这一张脸,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走神。
凑近了,那份违和感越是强烈,面前人熟悉又陌生。
他太放松了。
十七曾一度取笑那刺客首席不是强迫症就是偶像包袱太重。
虽然当事人永远黑着脸表示否认,但真的,那苍白的一个‘不’字实在是毫无说服力。
行囊里两套一摸一样的衣物,吃了稍重口一点的食物会在结束进食后用水漱口。
头发不说造型,倒也干净利落,干净的皂角味。
每一次刺杀颇有分极简精英式的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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