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小路口，小森就让宁幺妹回去了。
再跨几个沟题，绕几条田埂，沿着直线走，就能看到兰家的房子了。
回到家，天刚好暗下来。
“说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呢，你爸都准备去接了。没事吧？你的自行车呢？”宁清说着就发现不对劲，两个女儿一人抱着一杯水咕噜噜往喉咙里灌，看样子渴的不行。
“被舅妈收缴了。”
想起自己曾经被班主任收缴的小人书，小琳告状时，便用了“收缴”这个专业词汇。
“为什么呀？”
老冯氏今儿陪着冯菊娘唠叨了小半个下午，这会儿正闭目养神呢，听闻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小森三言两语将自己进门后的事情说完，就坐在那儿不吭声，让小琳接着说。
宁清一时竟分不清是气愤还是难过，脸上表情复杂的很，“让你们俩自己这样走回来的？”
小琳坐下来捏着自己肉乎乎的腿儿，有些发软呢。
“嗯，小姨去要，舅妈不给。”小琳一想起，就气的腮帮子鼓鼓的。
“妈，估计舅妈也是气狠了，小琳把宁建峰脸上挠的也不轻，好几道爪子印呢。”
宁清手指头点着她额头骂道，“平日里不是护短的很么？今儿怎么就不能拿出架势来，他敢骂人，难道小琳就不能挠了？”
小琳赶紧起身吊在宁清胳膊上，“姐姐说了，下次再听见他骂一次打一次，舅妈才那么生气的。”
一直到晚上睡觉，宁清心中怒气难消，辗转反侧。
兰康宁也不知说什么好，毕竟是自己媳妇儿的娘家人。
“你说她是不是没良心啊？当初为了娶她进门，我连家里压箱底的布料都拿过去给她，家里喂得两只鹅刚下蛋，自己舍不得吃，送过去撑脸面，还不说后来盖房子我们借钱都要支援他，如今到好了，竟敢背后这样骂我？生不出儿子是我的错？”宁清一想到这点，心里就委屈得不行，眼泪水吧嗒吧嗒一会儿工夫就把男人的胸口打湿了。
见旁边迟迟没动静，气的推了他一把，“你死人啊？我都这么伤心了，你都不说一句么？”
兰康宁苦笑，继续将人揽回怀里，“媳妇儿啊，这是你娘家啊，我能说什么？当初不愿意，你不是还骂我没良心么？你要是生气呢，就上门痛骂她一顿，我支持你……”
宁清气的直接拿脚踹了。
“这是存心闹得两家人以后都不往来了么？我弟弟也是个没用的，自己侄女儿都护不住，今天我老娘在肯定不会让小森姐妹俩受这样的委屈。”
兰康宁黑暗中苦笑，幸好自己刚才没说，没说还被踹了两脚，这要是说了，今晚估计连床边儿都沾不上了。
宁清晚上做梦都在骂人，被吵醒的兰康宁苦笑不得。
一开始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感，明知道自己的付出只会被对方理所当然的接受，甚至不被珍惜。
可即便心里是难受的，却还是愿意继续付出。
后来，得知宁家这三代人交织在她一个人身上的复杂情感，唯有心疼。
宁清第二天早上起来脸还是臭着的，小琳两姐妹有颜色的不去撩拨，兰康宁甚至都很小心，直到宁幺妹骑着自行车过来。
她这个当大姐的彻底爆发了。
宁幺妹还没进门，就被宁清插着腰站在大门口劈头盖脸一顿骂。
宁幺妹无助地环顾四周，指望着找个能解救她的人，那只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哄，“姐，你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咋脾气还这么火爆呢？”
兰康宁带着俩孩子躲在月亮门处假装很忙，惹得旁边干活的木工师傅时不时瞄他们一眼。
“你妈最温柔了，哪里火爆了？”兰康宁听到小姨子的话，有些不服气。
小森两姐妹相视一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我火爆？我真的应该让方佳艺看看我火爆的时候，竟敢克扣小森的自行车？她哪来的脸啊？”
宁幺妹赶紧点头，“可不是，本来昨晚上妈就让我送车过来，后来担心太晚出事，今天吃过早饭我就来了。大嫂也知道错了，昨儿被妈狠狠训了一顿。”
“妈训她？”宁清冷哼一声，斜眼看她，直看得宁幺妹心虚，自己低下头去。
“姐，你也晓得我们妈的难处。上次妈生病，大嫂就想闹事分家，如今好不容易消停，妈也是不希望两家人闹矛盾。”
“不希望闹矛盾？这恐怕只是我们妈一人的想法吧？方佳艺可不担心呢，巴不得闹大了吧？闹大了好借此机会闹一场。我就搞不明白了，这样做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分家？就她这把子力气，宁大贵如今连犁耙都还扶不好吧？分出去他们喝西北风？难不成一边想把老人分出去，一边还让老人种地养他们吧？”
宁幺妹忍不住给大姐伸大拇指，“可不就是这么想的？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大嫂唆使我哥，让他去探爸的口风，看这些年我们几姐妹到底给了爸妈多少私房钱？”
宁清气笑了，“当初就不该娶这么个搅家精回来，从生下宁建枫开始，本性一年比一年坏。”
小森忍不住了，小声嘀咕，“本性如此，只是这些年才慢慢暴露出来而已。”
兰康宁关注着外面小姨子和媳妇儿说话，没听清小森的话。
“你说啥呢？”
“没啥。只是感叹，外婆家近期太平不了，估摸着舅妈催着小姨赶紧嫁出去，就是打着她聘礼的主意吧？”
“不会吧？小姨说，男方给聘礼，女方也要给嫁妆的呀。”小琳人小鬼大，知道的还不少。
兰康宁想到一种可能性，犹豫道，“不会吧？”
小森知道自家爹肯定跟自己想一块儿去了，叹口气道，“希望吧，如果她未来还想认小姨这门亲的话，多少还要留几分情面，可如今她对小姨的态度半点儿不像给自己留后路的样子，所以我才担心啊。”
兰康宁忍不住看了自己大闺女儿一眼，这孩子到底像谁啊，心思如此细腻，而且考虑事情甚至比他这个当爹的还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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