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掐断道，“但是，花钱也有度。不能指望一口吃掉个大胖子，这件事情还没完成，又把心思动到另外一件事情上。一次比一次花钱多，也不晓得你到底像谁，长着一双能搂钱的手，偏指缝比黄河还宽。”
杜若被娘俩的对话逗得直乐呵。
“还以为你无天无法呢，原来家里有座大山镇着呀。”
宁清被杜若调侃，有些不好意思，“您是不知道她花钱的厉害，当初咱家抽屉里总共没两百块，硬是被她花出了三百块。还有一次，花刚送去您店里，她就赊了一堆材料回来，还有什么从昆市买花，武市倒腾的那几车……”
宁清一数，心里直抽抽，满心满眼儿都是责备她败家。
杜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瞅着小森被数落，忍不住感叹：这两口子的眼界，真的抵不上小森这丫头！
不过，这是兰家的家事，她一个干亲，也不好开口劝，只是乐呵呵地在旁边瞅着，偶尔圆两句。
小森被训得直垂脑袋，只差写保证书了。
宁清手一挥，“你想花钱的时候，保证书有用？”
小森嘿嘿直笑，“花婆婆，您喝茶，我去采两支腊梅，装点一下茶席。”
杜若帮她道，“行，好好挑花枝，待会儿让你花爷爷和祖奶奶点评一二。”
宁清不懂何为茶席，但晓得花和茶，都是雅致人讲究的玩意儿。
“清儿，听说你现在在学习园艺？”杜若和宁清拉家常。
宁清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小森那小妮子，硬塞给我几本书，还威胁我……”
杜若打断她，鼓励道，“小森是为你好。兰家将来要想发展，你和康宁就一定要不断学习，小森还小，现阶段更重要的是学习。但家里的这摊子事儿没有点儿好技术，是没办法壮大的。”
宁清捋了一下头发，点点头，“康宁和小森也是这样劝我，说实话，学种花不比种田轻松，以前我一直不能理解，将咱家生存的农田用来种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有人花钱买？不是脑子有包就是钱烧的。”
说到这里，她小心看了一眼干妈，发现她并没有笑话自己，而是认真听，紧张的心稍稍放下来些，也敞开了说。
“后来，小森真的把山上挖下来的花卖掉了，拿回来钱，还买了很多肉。那段时间，我觉得非常不真实，如果钱真的这么好挣，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去挣？”
杜若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不是没人去挣，而是没人想到去挣。花长在山上，却只有小森想到可以用来去卖，而且是用精致的小篮子装好去卖。挣钱不仅仅靠东西，还要靠脑子，靠你比别人看的更多更远的眼界。”
宁清点头，“我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说服自己，但那种不踏实感一直都在。康宁没少劝我，但一想到年幼的孩子休学去赚钱，就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正确的，但是我又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
杜若拍拍她的手，有些心疼。
她身为母亲，是心疼孩子的。
偏孩子的想法总是太成熟，在她原本无忧无虑的年龄去思考不符合年龄的事情，宁清会担心是正常的。
杜若想了会儿，只能实话实说，“小森这个孩子是不一样的，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心里装了一个很大的世界。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激发这个孩子过早成熟，但事情已经这样，你就要接受。”
宁清想到那段日子，心里依旧不平静。
“小森掉进一个石坑，摔了脑袋，醒来就不一样了，说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杜若点点头，“也许，这就是她的机遇，你可以这样去看。我活了大半辈子，虽然不信神，但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确不是人类能完全解读清楚的。你是她的母亲，是她最信赖的人。这个孩子改变了你们家，也改变了我和九歌，从干妈所讲的事情里不难看出，也改变了她现在的人生轨迹。这一点，你必须承认。这个孩子，是不一样的，正因为不一样，更需要我们的保护。”
杜若是发自肺腑地说与她听。
小森的难，她看在眼里。
很多事情，这个孩子恐怕还将父母蒙在鼓里。
第一次有人跟宁清说这样的话，她直接懵了。
的确，她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小森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也许，未来会有更多。
她惊恐地抓着杜若的手，“您说，小森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杜若疑惑，“为什么会遇到危险？”
宁清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就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过慧易折！”
杜若拍了她一下，买好气道，“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呀？小森要是过慧，还需要窦家的孩子帮她补习功课？前两天我还听她时候学习压力大，开学就要摸底考，结合期末考试成绩再次分班，担心自己从火箭班掉出来呢。”
宁清被骂，心情反而好了。
拍怕胸，“那就好，那就好。”
杜若能理解一个母亲疼爱孩子的心情，继续安慰道，“小森只是看得比旁人远一些，想的更透彻一些，做事更稳妥些，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宁清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干妈，“这还不算厉害么？”
杜若笑了，“那是你没去看看城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你干爹在小森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插手族里的生意。我在小森这个年纪，已经和极好的朋友组了个设计工作室，开始接服装厂的单子赚钱。”
宁清眼睛瞪得老大，“天哪，太厉害了。”
“所以啊，你和康宁一定要努力学习，多走出去看看，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在乡下，每天眼睛里看到的就这么一方天地，打交道的全是一样的人。小森爱看书，她看到的世界，和低头玩泥巴的孩子看到的世界不一样，思考的方式和问题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难得，当父母的应该护佑着她的翅膀，而不是束缚，甚至残忍地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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