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日。
“真的不用我陪着去吗？”宁清不断问道。
“不用，闺女儿这边是大事，你先陪她把货送过去。还早着，你再睡会儿，我先把小琳送去祖宅，”
兰康宁穿好衣服下床，想着早上煮把面条，炒一盘鸡蛋，简单吃一下。
以前好几个月舍不得买一斤面条，等小森手里有钱了，面条几乎成了兰家早餐的标配。
“我睡不着了，起床看看那些花儿打包的如何了。还要跟安老爷子说一声，花苗长得快，得再预定一批筐子才行。”
“小森已经安排好了，而且她说后期准备再加工一下，价格上能卖的更好。”
“这孩子疯了吧？这价格还不高吗？”
兰康宁双手一摊，“你闺女儿找的卖家，她订的价格，你去问她。”
等俩人起床，推开房门，米香已经溢出来了。
“你咋不多睡会儿？”
米粒和绿豆已经在锅里翻滚，一粒粒胀开了花，绿豆和着米粒的清香，很开胃。
小森将硬柴退出来，盖上锅盖慢慢煨着。
“爸妈早！我昨晚睡得早，早上醒来也睡不着，干脆起来了。”
手里熟练地将鸡蛋打进大碗里，辣椒切丝儿再切碎，虾米温水泡发后晾晾水分，三者混在一起，勺了一点点盐，倒进小锅的热油中，迅速翻炒。
“闺女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赶紧洗脸刷牙去。填饱肚子，然后各自忙各自的。”
小森是拿到传票第二天才想起来，和花婆婆约定好送货的时间重叠了。
为此事，宁清纠结的要命。
小森的原意是，父母去处理家事，她把货送过去就行。
可上百盆的花，又是宁清日夜看护长大的，闺女儿再能干，她还是不放心。
直到今天早上，她还在犹豫，到底去哪边？
小琳没得选，只能去祖奶奶身边待着。
这个妥协，是用两本连环画，一斤鸡蛋糕谈妥的。
花品种不多，五十多盆毛地黄，六十多盆洋桔梗，颜色各异，凑在一起，相当壮观。
车是闫老三帮忙找的，就是每次帮小森送货去花婆婆店的扛包工。
多次交道打下来，小森发现这人勤快踏实，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却并不迂腐。
得知他拼了命的赚钱，是想给老妈治病，给孩子上学，小森起了怜悯之心。
每次送货固定找他，上次不过随口和花婆婆问了一句，能不能找到车，帮忙送货？
他开口给小森推荐了一个人，说是他老乡，为人踏实。
车是花了全家的积蓄，又借了一屁股债买的。
365天除了过年回家三天，几乎都在外面跑，就想着早日还清债务。
两人住在一起，互相拉活儿，小活儿给闫老三；远点儿的，货物多的，推荐给有车的老乡，多年下来两人从未红过脸。
就这样，小森给他留了地址，约定今早上过来拉货。
小琳是睡着被送过去的，醒来不晓得会不会习惯性地往姐姐房间跑？
这小半年，小森间天儿给祖奶奶送吃的，不担心小家伙醒来会饿肚子。
这年头，干活都很扎实，说几点到，愣是提前了半小时。
兰家刚吃完饭，碗都没来得及收，就要开始上货。
东风小货车，有篷子，不担心被人瞅见。
“你们赶紧准备，弄好就先走。我待会儿直接骑自行车去，碗我来洗。”
待会儿人多起来撞见，肯定会问东问西。
小森和宁清没含糊，也没啥好准备的，花儿就是全部。
“说不定我们忙完，他们那边还没开始呢，咱们送完就回，指不定能赶上。”
宁清心里有些打着鼓，这几夜连觉都睡不踏实。
兰康宁忙完家里，刚准备出门，兰康田来了。
“哥，等会儿我，一起啊。”
“你不跟爹一块儿？”
“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我心里害怕，想着跟你结伴儿。”
什么跟什么啊？兰康宁心里憋的慌，脸上却不显。
那天他走后，老爷子喊弟弟回家，村里人看见了。
兰康宁过了好几天才知道，今儿看到他，心情复杂的很。
弟弟和老爷子每天生活在一起，老爷子的想法丝毫不露，是不可能的。
但小弟从小就滑溜，和他性格不一样，说话总是真真假假，探不出底儿来。
去的路上，他全程沉默，问什么都是“嗯”。
兰康田见怪不怪，大哥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全家都知道。
所以，那天突然在祖宅开口说了那番话，才引得老爷子大怒。
平日闷声不吭的人，都开始反驳他了，觉得自己威信受到了严重挑衅，这一次是大儿子，下一次呢？
回到小森和宁清这边，一路都不太好。
上车不到十分钟，宁清就开始晕车作呕。
给她喝紫藤水都没用，后面越来越严重，到镇上，整个人都蔫儿的不行，更别说帮忙送货了。
所以，母女俩一商量，她停下来等孩子爸，小森去送货。
闫老三的老乡和他是一类人，寡言少语，全程零交流。
到了花婆婆的店，一个指挥放，一个指挥搬，合作的很舒服。
结账送走闫老三的老乡，小森和花婆婆对了个数，也走了，说是还有一批花要送过来。
叮嘱她小心，然后回屋忙自个儿的事儿。
等全部规整完，三百多盆，按照心意收拾出大概模样，还挺有成就感。
一老一少前前后后看着，摆弄着，时不时交流两句。
“呀～花爷爷已经能自己走了吗？”
小森正在纸上写写画画，嘴里和花婆婆说着什么，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扭头一看，花爷爷竟然扶着门框出来了。
花婆婆不放心，赶紧上前搀扶。
“不是说要出门就喊我吗？”
“嘿嘿，我在房间溜达了一圈，见你们说的热闹，忍不住。”
花爷爷虽然躺了多年，但性情豁达，并未因此而颓废，更像个老顽童，时不时还会捣蛋，惹得花婆婆虎着脸呵斥两句，才赶紧说好话求饶。
每次看两位老人站在院儿里说笑，会让人有种岁月静好，恨不得让时光就此静止。
“花爷爷快来看看我们的杰作。”
“嗯，非常不错。要是再多两株红枫，放在那个位置，层次感会更鲜明。咱院儿里还缺了些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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