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小森学的是古典舞，对基本功要求非常高。
她小时候虽说学的是民族舞，却是野路子，并未经过专业级别的训练，这时候突击，压力可想而知。
枯燥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看得她心疼。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喝口水？”
林美美摇头，“等会儿，还有三组，练完喝口水，老师就到了。”
看来，是个守时的。
姐妹努力训练，她也不闲着，干脆青蛙腿趴在地上看书背题。
趴青蛙压腿的动作是可怕的，训练大腿内侧韧带。
如果无法直接趴地，膝盖在硬地板上磕的滋味儿也不好受，再加上受力的手肘。
“靠，你身体的柔韧性也太逆天了吧？”
正努力背着窦萧出的数学考题，耳边突然传来一咋呼，吓得她心一抖。
“你吓死人了。”
“你这样不痛吗？”
“痛？你不是也这样吗？”兰小森不解。
“靠，我痛了多久才勉强趴成一条线。我看你这样不止半小时了吧，韧带和肌肉还能收缩吗？”
林美美咕噜噜灌了半杯水，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忍不住将她的双腿拉开。
“不痛啊。这道题实在是要命，如果稍微转换一下，估计我还是蒙圈的。”
兰小森顺势横坐在地上，身子还是趴着的状态，眼睛却盯着试卷。
林美美知道这人根本没听自己说话，干脆抓着她的腿各种摆造型，玩儿的不亦乐乎。
“基本功练完了？”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哆嗦，可见其威慑力。
“练，练完了。”
平日里的林美美是飞扬的，是鲜活的。
第一次见到发蔫儿的林美美。
小森站起来，随林美美一样喊“绿衣”老师。
第一眼看到，如果不是穿着练功服，而是汉服或唐装，真像是从古典剧中走出来的女子，面带轻愁，眼含哀伤，气质轻灵。
“这位是？”
“她是我好朋友，今天会考结束的早。所以，就……”
“你不会分心？”
林美美猛摇头，“不会不会……”
绿衣除了进门和小森浅浅打了声招呼，就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美美身上，一言不发时，果真严肃地令人发憷。
“开始吧。”
小美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下，刚才两人的拉筋简直就是小儿科啊。
一开始下青蛙跨，美美还能咬牙不吭声，大腿小腿形成九十度后，绿衣老师直接摁在她的跨上，直到全部贴合地面。
绿衣暗忖：今儿表现不错。
只是脸上丝毫不显，直接让她开始下一个练习。
林美美起来抹了一把汗，朝小森偷偷挤了个笑脸。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双脚贴着墙面撑起横叉，臀部膝盖和脚后跟全部贴墙，然后两条腿往两边滑，直到最大限度。
最狠的地方来了，绿衣老师让她俯身趴在地上，然后摁着她的屁股拼命往下压。
林美美一声惨叫，还好，终于贴地了。
只是地上湿漉漉的一滩水渍，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看来这段时间你没偷懒，不错。”
简单的一句话，差点儿让林美美飙泪，充满感激的眼神儿全投给了小森。
果然，有小森在，韧带都给力些。
后面的“酷刑”，在小森看来，真的与酷刑无异。
绿衣老师开口，说可以休息时，林美美是从地上滚到她身边去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跟条咸鱼没什么区别。
趁老师出去透气，小森低声问，
“还练多久？”
林美美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和水，咕噜噜去了半瓶，才胡乱擦了一把，躺尸喘息。
瞥了她一眼，“还没开始练呢。”
什么？小森差点儿惊叫出声。
林美美生无可恋地问道：“残忍吗？”
小森点头，面露不忍，难怪她无时无刻不在喊饿。
“你知道最残忍的是什么吗？”
小森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要控制饮食了。”
“什么？”小森终于惊叫出声。
这让人怎么活？
“控制不是不让吃，而是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了。”
“能吃什么？”
林美美脑袋在地上轻晃，地板上又多了几条水痕。
“老师会直接跟我妈沟通，最后两个月，我真的是要拼了小命去练，不然，这苦不白受了么？”
声音空乏无力，听得小森心疼。
“加油，今天的努力是为了明天更多的自由！”
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我准备开始了，你走的时候不用跟我打招呼，肯定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咱们周末再聊。”
说完，撑起身子，开始又一轮的训练。
看她走路时畸形的动作，小森突然心里敞亮了一分，明白这个世上真的没有简单的成功。
前世歆羡的人，背后不知流了多少汗，落了多少泪。
话语脱口而出，“美美加油！”
绿衣刚进门，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朝林美美走过去。
林美美冲她灿烂一笑，小森鼻子一酸，差点儿飙泪。
到后面，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原来古典舞对柔韧性的要求真的是变态，反人性的，走出老远，耳边隐隐能听见美美的惨叫声。
走之前，给她的水壶又灌满了，希望能缓解几分疼痛。
用林美美的话来说，每一次都以为已经到底了，得意的芽儿还未抽出，就被会绿衣老师摁回去，然后用现实告诉你：小姑娘，你还未入门呢！
后来听林美美吐槽，才知。
她怕的不是累，而是永远看不到的希望。
小森回去跟宁清说起这事儿，惹得她一阵嘘嘘。
“市一中真的这么难考吗？”
“全市最好的高中，挤破头都想进去的人多了去，您说难吗？”
兰康宁立马打住宁清要说的话，“孩子有目标是好的，不管考不考得上，只要孩子愿意，我们就支持。”
转头对小森道，“不管考不考得上，咱们努力了，不留遗憾就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有心，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别太大压力。”
这话放在后世，就是一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鸡汤。
但放在这个朴实的农家老爹身上，就是最动听的话。
“爸，妈，你们放心。我和美美想尽全力冲一把，不全力以赴，怎知自己不行呢？”
“好，爸爸妈妈也努力，孩子都这么用功，咱们也不能落后，对吧？”
小琳也赶紧凑上来，“我今年也要努力，争取考试拿双百分。”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成一团。
这一夜，大家睡着都是笑的。
第二天，全家被被宁清的尖叫声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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