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瞅了一眼姐姐，发现她没生气，才开口道，“被打了，弟弟就在地上打滚儿哭，整个道场都滚遍了，谁劝都没用，气得舅舅拿鞭子又是一顿抽。后来舅妈哭了，外婆也哭了，舅舅才没打了。”
舅舅的脾气，小森知道，急性子还暴躁，下手没轻重。
平时不管教，真惹到了就是一顿狠揍，这顿打估计建枫会记很久很久。
“那为什么要掀桌子啊？”
“弟弟被打，舅妈要帮他洗澡换衣裳，外婆和几个姨做饭，把他爱吃的鱼做成了汤，一上桌子，弟弟就发脾气了，又哭又闹，不吃饭。舅妈哄不好，就朝舅舅发脾气，舅舅气得又要打弟弟，我爸和姨爹他们帮忙劝，一不小心，桌子就翻了。”
小森无语了，最后到底是谁掀了桌子？
“妹，你今儿好像真惹祸了。”
小琳怯生生地看着她，瘪着嘴，泪珠子又开始滚。
“不过那也是他活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拿石头砸人，这一板砖下去你脑袋还能好吗？幸好你哭了。”
小琳抽噎道，“真的吗？”
“真的！”
“可是妈妈好凶，爸爸心情也不好。”
“那跟你没关系。”
“真的？”
这个六岁的女娃，能把这些故事捋清楚已经很棒，至于大人百转千回的心思，还是别用来荼毒这颗稚嫩而纯洁的童心。
“姐姐骗过你吗？”
小丫头摇摇头，吸吸鼻子道，“可是我不喜欢妈妈生气，也不喜欢爸爸黑着脸，怎么逗都不笑，看着好可怕。”
晚上吃饭的时候，氛围还是不太好。
平时一家人有说有笑，宁清和兰康宁即便不说话，相视一笑，其中流露的情意，也是明晃晃的。
从外婆家回来后，俩人还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吃饭时，也刻意回避对方视线。
“爸，祖奶奶还好吗？”
小森帮小妹剥了颗虾，问道。
“嗯，比前几日好些，虾粥都吃完了，还说你手艺进步不少呢。”
“哦。”
然后，饭桌上又是一阵沉默。
洗澡水在煮饭的时候就烧好了。
小琳今晚跟姐姐睡，夫妻俩进了房间，背靠背躺下。
“姐姐，你说爸爸和妈妈明天会和好吗？”
“会！”
小森帮她用热毛巾敷眼睛，不然明天肯定肿的跟桃子一样。
“真的吗？”
小家伙躺在床上，双脚不停歇，一会儿蹬墙一会儿蹬蚊帐。
啪啪～两巴掌拍在屁股上，人才老实了。
“别乱动，毛巾都掉下来了。爸不是和妈生气，是生气弟弟打你，不能开口教训，还要帮忙劝着不打他，憋屈的。”
小琳躺在那儿想啊想，没想明白。
干脆不想了，姐姐说会和好，就肯定会和好。
可干躺着好无聊呀，还不能乱动，便缠着姐姐讲故事。
估计是今儿哭狠了，又受惊吓，一个故事未听完就睡着了。
好不容易把小妹哄睡着，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空间里新长出来的草要扯，小苗要分株，成熟的果实要收集，一个晚上恨不得掰成好几个来用。
好在如今用意念控制，能替代部分劳作，不然一整夜下来，真的会累到劳损。
意念操作，精神上会更加疲惫，好几次都累到直接睡过去。
好在空间灵气足，天亮前醒了过来。
依小琳每天早上闭着眼睛进来找人的习惯，扑空就麻烦了。
每一次精神透支，得到足够休息后，身体充盈力量的感觉特别好。
知道疲惫脱力是练习必经的过程，再累也会咬牙坚持。
生活中会有坎儿，会有绊脚的石头，甚至硌了颗小小的沙子，都会难受。
宁清翻来覆去睡不着，兰康宁无法，只得开灯起来。
“咱们聊聊吧。”
宁清吓一跳，还以为男人睡着了。
闷声不吭，抱着被子靠在床头，见男人一脸严肃地看自己。
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来的也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就酸了鼻头，红了眼眶。
兰康宁傻眼了，他这还没开口呢，咋就哭上了？
挪过去将人拥在怀里，“咋啦，媳妇儿？”
宁清也觉得自己矫情了，可情绪这玩意儿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吸了吸鼻子，瓮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过得挺不容易的。”
兰康宁叹口气，“你侄儿的确被惯坏了，咱家孩子小时候调皮没挨过打吗？可也没见闹成这样的。”
宁清朝他怀里拱了拱，“咱家小琳脾气也不小，没见她今天嚎的，所有人都觉得不打一顿建枫一顿不解气。”
兰康宁道，“还好小琳机灵，不哭大家能注意到吗？这一板砖拍下去，就不是掀桌子能解决的。”
宁清想到这个，心里也烦躁，“是啊，这娃怎么就长成这样了呢？小时候虽调皮，但还有分寸，如今真是到狗都嫌的地步。”
兰康宁不以为然，这孩子小时候脾气就不小，不觉得有啥分寸。
三岁时，来家里做客，嘴馋，跑到房间偷猪油吃。
人小力气弱，又不喊人，就自己爬凳子抓，油没吃上嘴，脚一滑，扒拉着罐子直接砸地上。
十来斤猪油，是一头猪的全部板油熬成，乡下可是要吃一年到头的。
兰康宁在外面听见动静进来，还没开口说话，人已经在地上打滚撒泼了。
扶他起来也不愿意，又打又抓又闹，声音尖锐地比杀猪还厉害。
冬天油已凝固，原本还能捡起来一些。
因为他哭闹乱蹬，最后一滴都没能捡起来。
猪油放在夫妻俩睡的房间，最后全浸地下了。
每晚闻着油香入睡，流着口水醒来，持续近两个月，才慢慢散尽，想到这事儿就气得不行。
这娃也是倔，没骂没打，他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琳舅妈觉得愧疚，一罐子猪油，在乡下是很金贵的。
说赔，没那个心思，嘴上就说了孩子两句，希望看在娘家侄儿份上，不追究这事儿。
哪知，不轻不重的两句话，这娃竟哭到脱肛，直接就送医院了。
因为这事儿，宁清还被老宁氏一顿抱怨，说侄儿难得到大姑家玩一趟，咋把人招待进医院了？
兰康宁那是有气儿都无处撒，见到这孩子，是宁愿赔笑也不愿招惹。
要知道上医院的钱，也是他们夫妻俩掏的。
为此，小琳掉了不少金豆子。
那一年，小姐妹俩都没能吃猪油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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