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露面，也不是来杀你的。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白云飞清冷的嗓音中似乎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楚戎想了想，粲然一笑：“既然如此，白兄有什么事都请讲吧。”
片刻的沉默之后，白云飞缓缓道：“此人名叫蔺荀文，是山寨寨主的独子，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他其实根骨不错，只不过寨主夫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再要求寨主不要教他习武，哪怕是临终前，都这么要求。所以蔺荀文现在还是个平凡书生。没有武功，寨主的位置自然不能由他继承，所以山寨之内早就暗流涌动了，这次青龙他们的出现反而加剧了山寨内部的冲突，所以你看，堂堂少寨主，被关到这这么久都无人问津。”
楚戎其实已经隐隐猜到店老板重要的身份，这会白云飞一点题，他倒是豁然开朗了。
白云飞愿意说，楚戎也不问理由或者是否有诈，思索片刻，点点头，反而坦坦然然地再问道：“那寨主是否已经身处险境自顾不暇？”
白云飞出奇的有耐心：“青龙想要让他当刺杀你的替死鬼，自然不会杀了他，自顾不暇是真的。”
楚戎点点头，又道：“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问。”
楚戎忽然笑了：“这座山头的风水是不是不错？”
对面淡淡诧异了一声，末了道：“你居然看出来了。”
楚戎揣着袖子，坐正笑了笑：“青龙应该是得到高人点拨，存心想占了这处山头，而流血和死人或多或少会影响风水，更何况山寨这些人多年生活在山上，一定程度上也跟这座山头的气运相连，贸然杀生八成会坏事。封乙没有高人点拨，自己也看不穿这座山头的玄妙才会多次跟青龙发生冲突。至于这位寨主夫人，应该也是位隐瞒身份的高人，此处灵力充沛，最适合修炼身性，但寨主本人想来是并没有拿得出手的功法秘籍，寨主夫人才竭力阻止他让少寨主习武。与其被劣质功法耽误，还不如任由这里的天地灵气滋润身心，磨砺号先天体魄。若是日后少寨主有幸遇到高人点拨，凭他的根骨和灵性，自然是一日千里，远超青龙封乙不成问题。不过——”
“他母亲是当年的四境第一女刀荀越。”
听到这，楚戎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抬头，似乎是想找到白云飞，当面确认这件事的真假。
不过白云飞自然是不会出现。
“而且你喂了他那颗大还丹，他若是得了机缘，超过你也不成问题。”
楚戎先是一愣，随后闭眼笑道：“我不当刺客也不走江湖，他超不超过我与我有什么相干？”
白云飞淡淡的声音传来：“别耍嘴皮子。”
楚戎不以为意：“哦。”
过了片刻，白云飞又道：“我是来找你做交易的。”
楚戎皱眉：“你早该说了。”
被楚戎这么一怼，白云飞那边很是沉默了一会，方才语气有些冰冷地道：“你一个人对付封乙青龙尚有难度，我可以助你兵不血刃的化解这场风波，保你平安无事抵达梁国。”
楚戎勾了勾唇角：“条件呢？”
“齐梁这次和亲，这座山也算在彩礼里划给了梁国。跟你同行的那个小子不是礼部尚书吗？要一座山头的使用权应该不难吧？”
楚戎沉默片刻，笑了一声：“白兄你们当刺客的是不是都这么喜欢占人便宜？”
楚戎两次出言不逊，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直接，但白云飞却罕见地没有动怒——似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是占了便宜。
“加上上次的沧海令，我可以额外帮你再杀两个人，若是那几个榜上有名的，便只能一人。”
楚戎听了白云飞这话，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微微一笑：“我可以再问白兄一个问题吗？”
“问。”
“青龙不光是为了这座山，还有荀越前辈的刀谱吧？”
“是。”
楚戎点点头，目光深沉了几分：“果然怀璧其罪。”
“你若是不愿意——”
“还有一个问题~”
“……说。”
白云飞那边已经隐隐显出不耐烦的态势。
楚戎眨眨眼：“那日白兄说我是美人，是真心话吗？”
白云飞似乎是完全没有料到楚戎会这么问，沉默了好一阵，方才有些不自在地道：“你确实生得不错。”
“好。”楚戎十分欢快地一笑，“冲着白兄这句话，成交！”
“就这样？”白云飞清冷的语音里多了一分裂痕。
楚戎再次眨了眨眼：“白兄还要我多加些条件么？”
沉默片刻之后。
“不用。”
这句清淡的语音消失，楚戎骤然就能感觉到四周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原本真气充盈的空间一下子松散空旷起来。
白云飞走了。
寒风从窗洞里悄无声息地吹进来，楚戎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挪到墙角喃喃自语道：“哎，好像是便宜他了？”
·
山林外
夜色初上
一袭黑衣在山林中疯狂穿梭，不断地用手掌劈砍树干发泄，而他掌风所到之处，树木均是被齐齐斩断。不一会，便倒成一大片，狼藉而凌乱。
大概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黑衣人停了下来，他胸口起伏，脸色阴冷地站在原地，有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流下。月光照在他脸上，不见温和，更见冰寒，只见他双手攥紧成拳，显然仍是没有彻底发泄完毕。
黑衣人就是封乙。
他不忿，更疑惑。
不忿的是青龙明明跟他一样是二境高手，不过是会一些官场上的蝇营狗苟之道就要压他一头。
疑惑是他那是那一脚分明是要踹死那个店老板，好让青龙的计划彻底失效，可没想到居然有一股暗力隐隐压制住了他，让他最终只踹出了三分力道。
不可能啊！
青龙虽然同是二境高手，但年龄比他长了不止十岁，完全属于稳扎稳打的类型，绝不可能短短数日之间突飞猛进，生出那么高的造诣。
这也是为什么封乙没有跟青龙当场翻脸的原因。
他虽然心高气傲，但也惜命。
思考了许久，封乙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位买他们暗杀那位废物皇子的大人并没有实话实说，还在暗中安插了别的人手。
想到这，封乙忽然咧嘴笑了。
那么青龙违背那位大人意愿做的那些事想必也被发现了。
到时候，他就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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