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眨眼便到了该赴约的时间，宋清寒看了一眼过了一天一夜还完好无损的小猪，心中的大石头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让原文轩收拾好东西后，跟他一起前去赴约。
倒不是他不为原文轩考虑，而是这正是原文轩主动要求的，提出的理由也让他拒绝不了，因此最后只好同意。
况且这个手术的确不算小，没人打下手的话，成功的几率要降低两成。
这两成的成功率，对于他和沐青峰而言，很可能就是天堂到地狱的距离。
当他见到沐青峰的时候，赫然发现沐青峰的气色变得好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有救之后，心中的压力少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这个发现对于宋清寒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无论是什么样的病症，只要病人保持心情平静，治愈的可能性便能增大几分。
沐青峰在看到他时，淡淡一笑，轻声道：“宋大夫拿猪做实验的想法，倒还真是特别。”
宋清寒不知他是故意这样说的，还是无意中提起，但作为医生，自然要尽可能地让病人放心，于是他沉声道：“虽说猪跟人完全不一样，但是手术之道却是相通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既不会拿你的命开玩笑，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听到他的解释后，沐青峰脸上的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肩膀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了下去。
他的确是担心宋清寒在关键的时刻拎不清，说残忍点，他宁愿宋清寒问他讨要几个人活人拿去做手术，而不是为了这点同情心，把他们俩的命都搭进去。
现在见宋清寒知道事情的轻重，他自然可以放心了。
不管是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毕竟自己的命没了，那一切就都没了。
宋清寒见沐青峰放松了下来，例行说道：“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大，你要在这张纸上签一个字，虽说我知道这张纸可能等同于废纸，但该你知道的事情，我还是要通知到你。”
说完，他对原文轩使了个眼色，原文轩捧着那张熟悉的手术告知书放到沐青峰面前，沉着地道：“有哪里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没问题就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沐青峰顿了顿，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伸手将那张纸接过，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后，轻笑道：“倒是写得详细，只可惜，就算我答应，我的人也不会答应。”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提起笔，快速地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将纸还给原文轩后，缓缓道：“还有什么吗？”
宋清寒想了想，突然道：“你写好遗书了吗？交待好后事了吗？”
见沐青峰神色古怪，他知道自己的话显得非常奇怪，便补充道：“世事无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瞒你说，我在来之前，已经写好遗书，交待完后事了。这样的话，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自己也不会有任何遗憾，而如果没发生，那也不会影响什么。”
宋清寒解释完之后，沐青峰还没说话，他手下的人就按捺不住了，指着宋清寒道：“哪有你这样当大夫的？你这分明是没有一点把握，真当我们帮主的性命是儿戏了不成？要是不能成功，那你索性也不用做了，现在就受死吧！”
说着，几个人同时拔出剑，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能闪身过来将宋清寒的头割下。
原文轩见状，皱了皱眉头，微微侧身，让自己的身体拦在宋清寒的身前，这样一来，要是真出什么事，那他也会在宋清寒之前承受。
宋清寒没有错过他的这个小动作，心中一暖，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别担心，沐帮主不是那等冒不起风险之人，否则这拍卖场早就关门大吉了。”
见他还妄图给沐青峰施压，那几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狠厉，只是在他们行动前，沐青峰便笑了，淡定地一招手，轻声道：“不得无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得服从宋大夫的话，知道了吗？”
那几人大概是关心则乱，见沐青峰发话了，一个个都乖得跟小鸡仔似的，齐刷刷地收好剑，默默退后一步，安静地当一道布景板。
宋清寒倒是没生气，毕竟更无礼的行为，他以前也不是没在医院见过。
不是人人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的，他虽然不赞同，但是能理解。
等气氛重新缓和下来后，沐青峰才缓缓开口道：“我与宋大夫的想法，倒是巧合的一致，因此宋大夫不用担心，就算我立马死了，这拍卖场和这帮兄弟，也能继续活下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宋清寒自觉已经履行到了所有该履行的义务，便果断地道：“可以，开始手术吧。”
这句话一出，不但他的状态迅速地发生了改变，就连原文轩，也立马收起了脸上的不满和敌意，有条理地做起了术前准备来。
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但是他们的配合却无比默契，看得沐青峰眼中的光彩越发明亮，某种叫作希望的东西在他的双眼中静静流淌。
他不贪心，三年足够了，有这三年的时间，完全可以让他做完自己想要做的所有事情，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所有东西。
宋清寒现在的心情十分平静，在准备透析液时，随手指了一个人，冷静地道：“我要借用一点血液，可以吗？”
猪血和人血虽然都是血，但是血液中蕴含的成分却不完全一样，因此他没必要冒这个风险，特别是，他知道这帮人为了治好沐青峰，连自己的性命都能拿出来，更别说一点血液了。
果然，在听到他的话后，那人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直接走了过来，高高地挥起匕首，往下割了一刀。
见他刚才那一刀就跟不要命似的，连小臂上的白骨都暴露了出来，宋清寒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我说了需要你动手吗？”
那人脸上的表情一顿，见宋清寒接满一碗血后便拿起一副针线，在他的小臂上缝合了起来，下意识道：“没事，男子汉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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