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宋清寒说话，他就先开了口。
“他们习惯叫我沐帮主，你可以叫我沐青峰，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叫，随你。”
沐青峰的声音听上去不算好听，不仅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更因为他的音色本就沙哑，所以才会让人听着觉得有些吃力。
宋清寒点点头，沉吟片刻后，缓缓道：“沐帮主，可否容在下一观真容？”
没想到在听了宋清寒的话后，沐青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宋大夫是怎么知道我的肾出问题的？天花一事，我已经派人去求证，没想到宋大夫的名头竟然如此之大，不过......拍卖场似乎并未给宋大夫发过请帖。”
本想速战速决的宋清寒在听到沐青峰的话后，心中一紧，知道这个问题自己要是回答不好的话，别说帮他治病了，直接玩完都有可能。
而且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自己是“宋大夫”，背后的情报网非同寻常。
他想了想，如实道：“之前在出价前，我问过黑衣人，需要的是哪方面的药物，他回答说是腰部。如果是腰部的话，既可能是脊椎也可能是肾，但若是脊椎出了问题，就算是天材地宝也治不好，想来你们也清楚这一点，因此既然还有希望，那大概就是肾部了。”
“至于请帖一事......实不相瞒，在下初来乍到，不小心迷了路，误入此处，见暂无性命之忧，便随遇而安了。”
宋清寒说这话时的语气不卑不亢，一副娓娓道来的模样，想来是料定对方在听过这个答案后不会为难他。
要是这点气度都没有，那可真是白费“帮主”这个名头了。
果然，沐青峰听完后，突然转过身来，微抬下巴，示意宋清寒在他下首坐下，随手拿起一杯热茶，在氤氲的白雾中缓缓道：“虽说宋大夫擅闯此处，于规矩不合，但鉴于宋大夫拿出了诚意，因此这个规矩也不是不能打破。”
说完，他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表情看上去闲适而平静。
宋清寒自然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蓦地站起身，走到沐青峰面前，伸出手道：“在下不善言辞，可否直接行动？”
沐青峰拿茶杯的手一顿，似乎没想到宋清寒会这么直接，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将茶杯往桌上一放，铺平自己的手腕，表情冷淡地道：“请。”
然而让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宋清寒完全无视了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直接上手往他身上摸了起来。
好在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并没有表现得太意外，只是在察觉到宋清寒是有规律性地摸着他的身体时，还是不自觉地放松下了肩膀，轻声道：“你可知你刚才与阎王擦肩而过？”
宋清寒其实是在摸上沐青峰的身体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是有些不妥的，但箭在弦上，他要是突然收回了手，那就显得心虚了，因此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照自己原来的规划仔细地摸了起来。
没有器材就是这点不好，但好在器质性的病变多少都会呈现出物理性的变化，因此他也算是能从“摸”中大致判断出一些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来。
沐青峰的身体看上去虽然虚弱，但其实并不算差，肌肉形状良好，一摸就知道是长年保持锻炼的人。
但因为生着病，他的某些部位还是有着明显的水肿，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
见自己在按压他的胃部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恢复如常，宋清寒皱了皱眉，平静地道：“我要通过你的反应来判断你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不要刻意压制自己身体的感觉。”
沐青峰大概还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教训”过，因此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皱眉道：“肠胃不舒服。”
这个答案并没有超出宋清寒的预料，他思考片刻，沉声道：“恶心、呕吐，吃不下东西？”
沐青峰似乎很快就适应了宋清寒的诊治手段，脸色平静地道：“嗯，一开始就这样，所以那些庸医给我吃了许多治胃的药，没想到越吃身体越差。”
在宋清寒思考的时候，他像是无心似的补充道：“后来他们都死了。”
宋清寒心中一紧，脸色一沉，平静地道：“现在告诉我这个消息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我很可能会在死前拉个垫背的。”
沐青峰皱紧了眉头，冷声道：“你在威胁我？”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死亡的阴影不知不觉中笼罩了宋清寒，但是他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淡定地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刚才是什么感觉。”
他这句话一出，沐青峰沉默了许久。
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骤减之后，宋清寒知道自己过了这关，将手从沐青峰身上收回，捏着他的下巴道：“张嘴。”
宋清寒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凑过去时，沐青峰的身体一僵，但他知道对方的适应能力很强，所以什么额外的动作都没做，只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沐青峰似乎终于适应了跟宋清寒之间的距离，缓缓张开嘴，露出了几乎没人看见过的口腔内部。
这个动作对于沐青峰来说多少还是有些羞耻的，因此他连视线都移开了，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清空自己的大脑，好让自己不要被这种情绪淹没。
宋清寒皱眉看了一会，冷静地道：“不要憋气，正常呼吸。”
在闻到那股不算好闻的味道后，宋清寒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松开手，见沐青峰脸色难看，淡定地道：“你这样持续多久了？”
他的问话将沐青峰带离出那种不自然的状态，想都没想，直接道：“一年了。”
宋清寒点点头，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心下却是一沉。
一年听上去没有多久，但是对于沐青峰得的这个病来说，却足以导致严重的后果。
见宋清寒不说话，沐青峰沉着地问道：“看完了？那该拿出你的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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