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黑石，碧草褐泥。
暖阳柔波中，几只桃花水母迤迤然窜游着。
突然，一只白色鱼头闯了过来，裹挟着巨大的暗涌，激地桃花水母们一阵翻涌。
一朵朵小伞一纵一纵地急速扇动。
好一会儿，桃花水母们才稳住身形，不再乱晃。
“哗——”
鱼乐打了个尾花，身体弯了回来。
啊，找不到了。
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就不见了呢？
“……白鱼鱼……”
岸上小女孩儿轻轻喊了一声。
鱼乐听得喊声，又实是无法找寻到那颗消失的葡萄，只得放弃寻觅，摆了摆尾巴，浮向水面。
“哗——”
水面分开，鱼乐探出头来。
岸上站着的小女孩儿看到鱼乐又浮出水面，这才扭头看了眼石头，而后坐了上去。
“……白鱼鱼，你陪我说说话吧……”
说着，小女孩儿右手又拽下一个葡萄丢进嘴里。
“……小松松只会吃，不会说话，什么都吃，须臾老爷爷的天葵子都被它吃了……”
鱼乐听得有趣，心里却也实属无奈。
我也想说话啊，可是鱼身不允许啊。
天葵子。
什么东东。
瓜子吗？
岸上小女孩儿的话音又传了来。
“……他们大人们天天忙，也没人陪我说话……”
话语中满是抱怨。
哈哈。
从小女孩儿的话中看来，留守儿童的问题在神仙界也是存在的。
“咕噜噜——”
鱼乐吐着泡泡，心里轻笑。
“……白鱼鱼……”
小女孩儿又唤了一声鱼乐，右手在葡萄串上一拽，一颗葡萄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你是不是又想吃了……”
话还没说完，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都着急地吐泡泡了……咯咯咯……”
小女孩儿笑了一会儿，捏着葡萄作势欲抛，手轻轻抬起，然后忽然回丢。
葡萄又被丢进了小女孩儿的嘴里。
“……就不给你……呜噜……略略略……”
小女孩儿说着说着，露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
然而，嘴巴里有东西，一边脸鼓鼓的，因此做的鬼脸反而看起来憨态可掬。
小女孩儿故意嘴巴吧唧了几下，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鱼乐本来只是一般想吃，被这调皮的小女孩儿一番操作，还当真升级成特别想吃了。
“哗啦——”
鱼乐摆了摆尾巴，在水面漾起了细碎波纹。
小女孩儿歪着头，看着潭中的鱼乐，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又伸出右手在葡萄串上拽了一下。
又一颗葡萄捏在手中。
“……白鱼鱼，你玩水法术给我看，我给你葡萄吃，怎么样……”
小女孩儿说完，小脸顿时笑得像朵花一样灿烂。
鱼乐心里被小女孩儿的情绪感染，想了想。
陪这个小姑娘玩玩水，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毕竟这里罕无人烟，绝少人来。
鱼乐心中既定，当即张嘴向空中吐水。
“噗——”
一道水柱笔直地朝天空飞去，像是要突破自己既定的命运，要挣开束缚的重力枷锁，一冲飞天。
很快，水柱上升的速度越来越难，直到停止。
鱼乐心中念头一动，停！
然而——
水柱在重力的作用下，又笔直地朝下砸来。
“啪——哗哗哗——”
水柱正好砸在鱼乐自己的头上，然后稀里哗啦的水声环绕在四周。
“啪啦啦——”
鱼乐用力甩了甩头，感觉有些丢鱼。
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岸上的小女孩儿顺手将手里的葡萄丢进自己嘴里，两只小手开心地拍着。
“……好看，再来呀……”
“啪啪”地鼓掌声，在鱼乐听来像极了嘲讽。
不行，一定是哪里不对。
鱼乐凝神回想。
之前是怎么样开始的玩水来着？
是日食！
那天的日环食之后，自己莫名就可以将吐在空中的水控制在空中玩了。
难道是必须在日食……
不对，后来日食完了，自己还玩了好久，还“雕刻”将军大叔来着。
鱼乐又陷入沉思中。
一时只见，潭中岸上俱是静悄悄。
小女孩儿等了半晌不见鱼乐有何动作，眼睛盯着鱼乐，手却缓缓地伸向葡萄串，轻轻一拽。
“啵——”
又一颗葡萄被小女孩儿丢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着。
鱼乐心中也像是“啵”的一声，开了窍。
那天的自己应该是身体里充盈了暖流。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天身体都有些胀痛，所以，是暖流控制着水流。
鱼乐心中隐隐觉得，好像自己抓住了诀窍。
于是，划着鳍，张开嘴，准备朝天吐水。
忽然，鱼乐身体一软，气势一卸。
现在身体里早没暖流了。
已经成暖柱了啊喂。
怎么破……
鱼乐不由得有些颓丧。
要不，假装还是暖流，试一试？
鱼乐不愿就这么放弃那般好玩的特殊能力，嘴巴微微张了张，一串泡泡冒了出来。
“咕噜噜——”
岸上的小女孩儿依然有些机械地拽葡萄，吃葡萄。
阳光又西偏了偏，阳光从枝叶间漏下，照在小女孩儿的眼上。
小女孩儿眨了眨眼，往旁边挪了挪，神色微微有些慵懒。
突然，小女孩儿睁大双眼，手中捏着的葡萄也忘了往嘴里丢。
这法术好像和爷爷的一样呐。
小女孩儿两眼放光，不觉得站起身来，向岸边踱了几步。
“咕噜噜噜——”
潭中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开始冒起了泡泡。
像是沸腾的水一样。
大量泡泡聚集在鱼乐身旁，旧的还未破去，新的就冒了上来，并且不安定地翻腾。
片刻之后，翻腾中的泡泡蓦然一顿，像是摁下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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