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一匹马快速的飞奔在小路上,月色将马上的人影倒映在昏暗的路面上,又一闪而过。
待行到雁落山脚下时,那人影快速从马上翻下来,未加任何停留,又施展轻功快速向山上走去,只是走到山顶时,却又未走正门,直接从山顶的一个小径向后山奔去。
很快,后山的一座茅草屋内,亮起了灯。
“化情散?”后山老妪疑惑的看着深夜打扰的客人,皱起了眉头。
五更额上的碎发已沾上了夜露,紧紧的贴服在额头上,她眼神坚定,又带着一抹恳求:“是的。”
“你要这东西作甚?”
“救人。”
“谁?”
“...我的心上人...”
老妪表情忽然耐人寻味起来,她半躬着腰,绕着五更转了一圈,阴森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更加恐怖:“心上人?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个年轻男人?”
顿了顿,五更坚定的点了点头:“是他!”
老妪忽然有些不耐:“你知不知道这化情丹是做什么用的?若服了此药..”
“那便会忘掉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永远。”不等老妪说完,五更已开口接上,末了,又笑了笑:“您以前和我说过。”
“既然知道,为何还用此药!”
“若不用此药,他便会死。”
“可若用此药,他便会永远忘记你!”
“我知道!”
“你不会后悔?被心上人忘掉的滋味可不好受!”
“不会!”
五更说完,便和老妪静静的对视起来,半晌,老妪败下阵来:“罢了罢了,像你这样的傻女人,不拿到药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五更听老妪同意,不由欣喜,连忙跟在老妪身后去取药。那老妪来到一个破旧的柜子前,打开抽屉,里面放着各式纸包,很多纸包都已经泛旧发黄,一看便上了年头。
那老妪在那些纸包中拨弄着,拿出一包崭新的纸包,打开后,里面呈现出几颗白色,如小拇指般大小的药丸。
“不知该说你是走运还是不走运,这化情散我炼制出来不过月余,他倒是第一个用此药的人。”那老妪拿出一颗白色药丸用纸包好,递给五更:“温水服下,即可。”
五更得了那药丸,立刻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道谢了一句刚想抬腿走,老妪又忽然开口:“喂,丫头,你确定你以后不会后悔?你救了他,他却将你忘了,说不定以后还会爱上别的姑娘,你倒甘心?”
五更愣了下,巨大的酸涩从心底蔓延上来,可是却很快被她压制下。
寒夜中,她站在门口,山风将她的头发尽数卷起,又缓缓落下,似乎也在安抚她的心绪。
“没关系的,他忘了我也没事,我只需记得他以前是怎么爱我的,就可以了。”五更说完,向惊讶的老妪淡笑了下,随即便一个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不知疲倦的赶回皇宫,天色将明,屋内众人正等得心急,忽听疏竹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五更姑娘回来了!”随即,五更带着一身寒夜的气息踏入了屋内。
来不及和众人寒暄客套,五更上前便将怀中的药包拿出来递给元虚子:“师傅,给。”
元虚子拿过那药,有些疑惑:“这是?”
五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此药叫化情散,只要服下一粒,便可将心中最挂念之人忘得一干二净,故而称为化情散!”
元虚子倒是头一次听说这药,不禁好奇。
“师傅尽管放心,这药绝对安全!”老妪制药的手艺,五更是信的过得。说来也是讽刺,前世老妪的历元丹帮她结果楼三金的性命,今世老妪的化情散又帮她相救楼三金的性命。老天爷啊,你真的很会捉弄人!!
事已至此,自然要一试!
只是,在将那药服用前,罗重忽然将五更拉至一旁:“你真的想好了?”
“嗯。”五更点了点头,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抬起头,灼灼的盯着罗重道:“永不后悔!”
四个字便将罗重满腹的话都噎了回去!
司深、毕良和疏竹也悄悄的看向这边,眼神中尽是感慨。就如少主深爱着五更一般,其实,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五更又何尝不是深深的爱着少主呢?
五更远远的看着,元虚子先是掰开三金的嘴,复又将那药喂至三金嘴中,然后又拿过一杯热水轻轻喂下。
不知是不是三金有意抗拒,那药丸莫名的十分难下,最后还是元虚子亲自为三金运气,才将那药丸成功让三金服下。
当看见三金咽下那药丸的一刻,五更忽然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心底处那一直被刻意忽视的痛意又一点点的漫延上来!!
永远的忘掉自己!是不是,代表着以后自己哪怕出现在三金的面前,他都不会想起自己!!
五更忽然想象到那个画面,楼三金看着自己,那淡漠的眼神中却再也没有一丝感情!没有怨恨,没有爱怜,没有悲伤....
不知这算不算是天下最令人悲哀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楼三金服下药丸一个时辰后,待元虚子再摸他的脉时,便已感到一抹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脉搏!
“这药果真有效!”元虚子又是惊讶,又是欣喜:“改日有机会,五更你一定要亲自带我看看这制药之人,实在是太神奇了!”
不仅是元虚子高兴,众人的心情都跟着欢喜起来,只是在看见五更那抹欣喜下的悲痛时,却又都跟着失落起来。
“师傅,依你看来,三金什么时候能醒?”五更走向床边,伸手轻抚了下三金的脸庞,果然比之前有些温度,不再那样冰凉,透着一丝暖意。
元虚子估摸了下:“大概明日早上,便能苏醒了。”
“明日早上?”五更轻声重复道,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和三金相处了。因为她早已做好决定,待三金苏醒前,她便会离开这里,离开宫中,离开三金的身旁!!
五更不想在楼三金醒来时,看见他望向自己时那陌生的表情!!
她十分确定,如果自己真的亲眼目睹了那一切,她一定会疯的!!
倒不如安安静静的离开,想来这样对三金病情的恢复会更好!!对自己也好!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可不可以让我和三金单独相处一日。”五更轻轻将手放在楼三金的手掌中,然后用另一个人将两个人的手相握,好像如此这般,便似三金真的在亲密握着自己的手一般!
众人对视了一眼,自然知道这一日对五更的意义是什么,沉默不语,大家都体谅的离开了房间,只有罗重在离开前拍了拍五更的肩膀,却什么话都未说。
事到如今,又能说什么话来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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