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鹩哥联络紫云拓：“船长，我看到慕辰带人走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楚月那边呢？”
“楚月联系上了，她说忙完就回紫云号。”
紫云拓松了口气，辩论会结束后，楚月就不肯跟他通话，让他十分不安。
其实也难怪，以往楚月每每摆出深明大义的姿态来教训紫云拓，现在可好，合着天下乌鸦一般黑，指不定开国领袖们还没紫云拓品德高尚呐，让楚月没脸见一向贫嘴滑舌的损货男友。
再者，紫云号在楚月的驭使之下，付出惨重的代价帮助潜航舰队，结果竟如此失败，她心中的痛苦，难以名状，真不知如何向紫云拓交代。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冒失冲动，大家的结局会不会更好？
楚月失魂落魄地想着，和垂头丧气的栾昕一路无语，随特使凯伦去议事厅旁的弗莱明医院处理文载道的后事。
文载道身份特殊，医院专门安排一间贵宾病房，由专人负责，接待凯伦等人。
几人来到病房外，见门口站了三个人，为首一名老者，七十多岁年纪，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面色红润，深蓝色礼服，皮鞋铮亮，看起来气派非凡，旁边跟着两名干练的中年人。
老者上前施礼，洪亮的声音问道：“是潜航舰队的楚小姐和栾先生吗？”
“不错，请问您是……？”
“唉，”那老人叹了声，眼眶有些湿润，“我乃朔方星文成骏，文载道将军算是我的远祖。本来想等辩论结束后跟文将军认亲，却不料发生了这种惨剧。”
朔方星在绿区深处，旋臂方向，距离天极星两千多光年，是绿区中一颗4A级星球。文翌的不少后人如今生活在那里。
“文先生您好！”楚月和栾昕躬身施礼。
“唉！”文成骏唏嘘不断，“文将军英年早逝，含冤受屈而死，死不瞑目！”
楚月心里一动，问道：“此话怎讲？”
旁边一个中年人怒气冲冲道：“慕家那老小子满嘴放屁，冤枉我们文翌先祖！先祖当年根本不是贪恋权势，而是以一人之力，穷尽终生对抗堕落的官僚阶层，把联盟整体腐败的时间点延后了半个世纪……”
“哎，老三，别说了，天极星不是说真话的地方。”文成骏阻止道。
凯伦也道：“还是长者明事理，有些话不要拿到公共场合说。”
三百年过去了，开国时的文史记录混乱，语焉不详，更多的资料被有心人抹去，楚月和栾昕，乃至去世的文载道，都不清楚那时发生了什么，但文家却暗中保留了文翌的日记，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不过，文翌是否在日记中美化自己，后人是否偏听偏信，则另当别论。
“我们以为有仙人在，辩论双方都不敢说谎话，但是——唉！真没想到！”
楚月平静地说：“仙人说要见证辩论，却从未说要见证一场公正的辩论。慕家显然看清了这一点，也利用了这一点。无论如何，这一仗他们打赢了。”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处理完文将军后事，我们就要赶回潜航舰队。辩论输了，不意味着我们放弃理想。我们一定要找出个稳妥的法子，为联盟人民继续服务。”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好样的，文将军没有托付错人！”文成骏赞道。
辩论是全方位直播，文载道最后交代的时候虽然声音小，还是被大家听到。
“人死了，不过是一身臭皮囊而已。楚小姐，我建议这样，我们文家来处理文将军的后事，您别在这浪费时间，您去办他的正事，这才不负他临终所托。您看怎么样？”
楚月略有迟疑，她敬文载道为师长，不忍就此转身离去。
栾昕劝道：“楚月，恐怕你不走也得走，老徐一直没联系咱们，我怕其中有变。军团长一去，军心必定不稳，你是军团长指定的接班人，不能不露面。”
楚月一咬牙，向文成骏深深鞠躬，道：“文先生，请恕楚月无礼，文将军的后事就托付给您了。”
“正当如此，你们快走，天极星不是你们呆的地方。”
楚月和栾昕最后一次瞻仰文载道遗容，随即向文成骏告辞，离开了医院。
车上，凯伦笑道：“文老先生多虑了，没有人会对你们不利。相反，尉迟主席很看好你的能力，特别交代我跟你说几句话。”
“什么话？”
“你父亲的事，并非私人恩怨。你也看到了，贸然把潜航舰队招呼回来，结局并不好。如果你愿意，主席可以帮你安排，以后不仅潜航舰队由你统辖，你父亲的职务，也可由你来继承。”
“代价是什么？”楚月冷冷道。
“这话问得有点过了吧？”凯伦不悦，看样子楚月显然不会答应，他也就没必要再说下去。
“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与谋！”
“那好吧，您二位就好自为之吧。”
凯伦语气转淡，再不跟他们套近乎，客气地把两人送回酒店，就此告辞。
酒店大厅内，野牛、牧师和弯刀早等得心里上火，一见二人，上前扯住，低声道：“快走吧，夜长梦多。”
楚月点头，两人连行礼也不收拾，乘穿梭机来到星港，会合望风的鹩哥，返回了紫云号。
一见紫云拓，楚月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放声痛哭。闻者无不伤心落泪，各自默默散去，留他们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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