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他也是应有此劫。”玄空一挥衣袖道,“那静室之中,我已布下铜墙铁壁,那妖物逃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圆真想必是为我咒符所伤,我给你一丸药,去吧。”
圆性诺诺连声接过药来,又小心翼翼地问到:“方丈,既然这妖物如此凶恶,您何不当场就收了他,为什么还要带回寺里来?”
玄空沉下脸来道:“那自有我的道理!不必多问!”
圆性吓了一跳,忙诺诺而退,直到走出大殿,他才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冷汗,暗自在心里想道:“方丈素日里虽然不苟言笑,却也不会如此轻易动怒,刚刚自己说的话,难道有哪里值得方丈生这么大的气么?”
玄空见圆性走了,沉吟了片刻,忽地朝大殿西边的一座禅房走去。
这座禅房是他平日打坐之后吃饭饮茶的地方,有几个小沙弥在这里侍候,见他来了纷纷施礼。
玄空也不在意,走进禅房坐下,叫了一个小沙弥来问道:“我刚刚打坐之时,可有人来?”
小沙弥回禀道:“有的,方丈。”
“是什么人?”玄空一边端起茶杯,一边问道。
小沙弥想了想道:“李都尉送来谢礼,说是多谢方丈您在皇上面前给他美言。”
“恩。”玄空头也不抬,淡淡道:“还有么?”
“还有张侍郎家的少爷来请您得空去他们附上赴宴。”
玄空哼了一声,“赴宴?怕是要求我给他在皇上面前求一官半职吧。还有吗?”
“刘郡马遣人来……”小沙弥偷眼看到方丈脸色越来越难看,便住了口不敢再说。
小沙弥见方丈动怒,吓的立刻跪下道:“还……还有个砍柴的樵夫……方丈您说过,凡到清梵寺来的,不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一律不许进山门,所以……所以……”
玄空听到这里却眼镜一亮,立刻道:“这人现在哪里?”
“他……他也没要进来……”小沙弥连忙道:“他只是让人给方丈带话,说信已送到。”
玄空闻言大喜,连声道:“好好好。”
小沙弥见方丈转怒为喜,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也笑道:“门上的师兄说,那樵夫倒也古怪,还说什么方丈真是活菩萨显灵。他怎么可能见过方丈您啊,想必是胡说的。”
玄空呵呵笑了两声,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小沙弥依言出了禅房,玄空独自一人坐在榻上,笑容满面。
信既然送到,那就不怕对方不来。
“阿尼陀佛,老衲一生所求,总是有了个着落了。”
玄空一遍喃喃自语,一遍慢慢合上双目,静静养神。
清梵寺后堂静室。
司祈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厮杀,无数思绪涌来退去,无数散碎的记忆时来时去。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世的。
他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
直到他遇到了白若晴。从那一刻开始他的记忆变得无比清晰。
他记得那小女孩娇嗔的笑容和声音,也记得她胆怯时娇弱的样子。
他记得他见了她第一眼便想要和她在一起,似乎跟她在一起便找回自己。于是一路坎坷风波,他都陪着她。
虽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只要看着白若晴,司祈就会觉得模模糊糊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
包括自己的力量。
司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法力,更不明白为何渐渐地,血腥之气开始让他觉得兴奋莫名。
放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朝不同的方向,要将他扯成两个人一样。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杀赵维嗣和何烈。
何烈的咒符压住了他的力量也压住了他神智,自那时起,他便一直浑浑噩噩。
唯一清醒的片刻,是看到白若晴一脸惊惶地看着他。
她身边是两句扭曲变型的尸体。
司祈想要挣扎,白若晴那混杂了悲伤惊惧担忧焦虑的目光让他觉得心疼,他想要过去轻轻拍拍她的头,告诉她不要这样。
但是他动不了。
是了,不知是什么束缚了他,他低头看时,一道道金光缭绕的绳子箍在他身上,勒进他的皮肉之中。
血花飞溅,他却不觉得痛。
捉住他的是个老和尚,讨厌的家伙,看了就不舒服。司祈在心中想着,若是他能……若是他能,他一定要让这个老家伙尝尝他的厉害!
他怎么能像如今这般狼狈地被几道法咒困在这间破房子里。
这老和尚似乎还有点儿本事,那法咒的力量他冲不破。
还差一些……
他自己的力量还差一些……
很快,很快就满了……
司祈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声,如同被缚的野兽一般。碧色的眼眸里渐渐涌上了血色。
六
玄空晚饭后定要在大殿上打坐一个时辰,圆性熟知方丈的习惯,待到用了晚饭,他便先起身道:“方丈您略坐片刻,我这就去您整理一下。”
他说着,转身就想走,玄空却止住了他。
“不必了。”玄空站起身来道:“圆真的伤好些不曾?”
“禀方丈,用了方丈的灵丹,此时早已无大碍了。”圆性躬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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