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一步步走进那群人，果然看清他们之中有许多是老弱病残，哥哥缩着肩膀缩着脑袋，看起来是怕冷极了。
“你们拦下我们，是想让我们给你们看病？”秦桑边走边戴好面罩手套，声音不小不大。
为首是一个穿着旧棉衣的中年男人，他拘谨地搓搓手，走上前来：“我们听说了，秦大夫要一个个村子过去举行义诊，我们本来想着就这么等你们过去，可谁知道，前两天保长跟我们说，距离太远，你们不能过来了，这大家伙的病实在是拖不得啊……这不，就领着大家来这了……”
说着中年男子低下了头，目光之中似乎含有歉疚感。
秦桑明白了他的来意，估计他们也是被逼急了，无奈之下竟然直接跑眷村门口等着了。眷村保长估计是不会让他们进眷村的。不是保长狠心，是就算再善良，也不能危害到本村人的生命健康不是？
秦桑微微笑道：“这位大叔，我知道你的来意了。你先别着急，就算是要对你们举行义诊，也要先寻个去除才行，就这么冰天雪地里赶在路口上进行义诊也不实际。”
中年男子冻得直搓手，人群中响起了孩子的哭声。是啊，怎么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不切实际进行义诊，别到时候病好了，又给冻死了。
但他还是为难地开口说道：“这……我之前和眷村保长谈过了，他说不能放我们进去……”
秦桑点头，声音平淡：“确实不能让你们进去。眷村也有许多孩子老人，也有不少人压根没有得过水痘，如果这时候放你们进去，很有可能会造成眷村病情的再次泛滥。这一点，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中年男子的目光之中不乏失望，但还是点点头：“俺们知道这个道理，要不是村里头，这些人病得太厉害了，俺们也不会犯这个险呐……”
“还是先别说这个了。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天就要黑透了。看你们人也不多，应该很快就能治过去，只是难以找到一个能好好安置的地方。”秦桑说着，回头看向了老顾。
老顾沉吟片刻：“这附近有个废弃破庙，只是里面应该会有不少乞丐栖息。应该可以进去看看。”
听到还有乞丐的存在，秦桑的眉毛还是忍不住皱起来了。当然不是因为嫌弃乞丐，而是想起来有许多乞丐在外，没吃没穿，是最容易得这种病的了。一旦没钱治疗，等待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秦桑在心里默算了下自己现在还剩下多少药材和医疗用具，最后感觉应该能够撑得过去，当机立断：“那就先去看看吧！如果里面有需要看病的乞丐，咱们一并给看了。”
这些乞丐，可能会比普通村民更难处理，普通村民的条件虽然也不好，但还不至于一点点药钱也给不起，有时候只要给他们拿适量的药，其他的让他们酌情购买，可以给义诊减少不小的压力。至于乞丐，一到冬天就根本没吃没穿，更何况是治病？无非都是躺在那里等死罢了。
秦桑想到这里心里也有些冰凉冰凉的感觉，当然不是心疼自己的钱，而是怕自己现在的药材只能够救济他们一时，之后的治疗，如果他们没办法自己解决，可能还是会和没治的差别不大。
“老顾，那个破庙在哪？”
“离这不远，一两里路，很快就能到。”秦桑了然，还是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别辜负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成。
“大叔，你们跟上来吧!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冷，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并不能够把你们都带进马车里。现在我们只能争取尽量早点到了。”
中年男子几乎是药喜极而泣，连声谢道：“谢谢秦大夫！谢谢秦大夫！”身后亦有许多百姓连声应和。
秦桑微微抿唇，内心慨然，她犹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却能获得别人千万分的感激。天灾之下，什么都是脆弱的，尤其是生命。
她加快脚步上了马车，让大力下去给后面的人传话，通知他们先不回眷村了，得先去破庙里救治这些外面来的村民和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
这些大夫经过莲心选拔过，都是能够应对水痘这类传染性疾病的人。虽然他们期待能好好地歇歇脚，但是听前面传来的消息也没人抱怨，毕竟义诊就该如此。
马车里，秦桑对老顾说道：“这也是突发轻快，谁也料想不到，你到时候若是赶不及就先去吧，把你的事情都办好了重要，你陪在我身边，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老顾沉默了一下，将手放在了她的膝盖上，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他很想留在她身边，帮她护着，留看着也好，但比起腻歪在小媳妇身边，打劫林药商的药库，明显更重要。
到了破庙，秦桑先进去看了看情况。
老人也有，孩子也有，半大的少年也有，一个个要么躺在地上呻吟，要么趴在墙上苟延残喘。偶尔几个似乎没患上病的，也都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啃着灰不溜秋的馒头。
秦桑鼻子一酸，也明白，这种时候乞丐是最容易被忽视，也是最脆弱的群体。这个破庙秦桑之前压根没听说过，他们估计是被县里头赶出来的。
普通良民尚且没有办法全部安置好，这些性命“低贱”的乞丐，自然讨饭都没有份了。
秦桑凑近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孩：“你们来者有多久了？”
那孩子见到一桌干净，面容和善的秦桑，愣愣站在原处：“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有人给你们施粥送药吗？”
小孩懵懂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一开始有，没两天就没有了。我们这，死了好多人啊！”
孩子的语气最天真，最让人受不了。
秦桑伸出手，想摸摸孩子，但看着他已经有了水痘泡的脸，还是转而帮他拉了拉满是补丁，脏兮兮的衣服。
“别担心，一会儿姐姐就给你们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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