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片刻后，将汤一口吞下，接着又看了看眼前半条鸡腿，摸了摸圆溜溜肚皮，最后一咬牙，还是将那肉少骨多的鸡腿拿了起来，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满足的叹了口气，一口叼在嘴里。
不多时，他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边仰躺着的杨过，目光中隐有杀机，但很快收敛。
接着开口冲李玄说道：“我有话要与你说。”
言语落下，啃着鸡腿，自顾自的离开。
李玄闻言，微微一笑，拍了拍折扇，起身跟了上去。
……
两人穿过一条天然形成的岩洞，未多久来到无极峰后山。
寒风呼啸间，洪七公将嘴里嚼成粉沫的鸡骨头吐出，拿出腰间的酒袋子，就着嘴喝了一口。接着递给李玄，道：“嫌弃我这老叫花吗？”
李玄微笑，顺手接过：“我不喜欢吃口水，特别是男人的，而且还是一个又老又邋遢的男人。”
如此说着，他擦了擦酒袋口，接着将酒袋扬起，放在嘴边三公分的距离，将酒水倒入口中，满满的喝了三大口。
“不是什么好酒，糙，有股嗖味。”
他微微皱眉，将酒袋子递还给了洪七公。
洪七公接过，并未对他这样的举动感到反感，只是呵呵笑道：“叫花子的酒，能好喝到哪里去？似你这般的清雅之士，这般的糙酒怕是头一回喝。”
“老叫花我却是与你不同，老叫花我小时候家境不算富贵，但也算殷实，家里是做生意的，父亲开了一间丝绸庄，母亲照顾城外的三亩田。”
“我家离东京汴梁不远，是汴梁以东一百里外，一个名叫泗下县的小县城，我小时候，那时只有六七岁，最大的梦想，便是去汴梁看一看，因为总听爹爹说起那里有多繁华。”
“然而女真人南下了，铁蹄踏入中原，我爹被拉去当强丁，参与守城。没过多久，有兵丁过来通知说，我爹死了，至于尸体在哪里，不知道。”
“小小的泗下县很快便被女真人攻破，我娘将我藏在地窖里，让我别出来。然后用铁锹破坏地窖入口，把地窖给‘埋住’……当我出来时，我娘死了，全身赤条条，被人砍的七零八落……”
说到这里，洪七公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酒，沧桑一叹：“那已经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我却记忆犹新，随后我跟着难民群逃难，在快要饿死的时候，被一个乞丐喂了一口稀粥，然后加入丐帮。”
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心酸，乃至残忍的事情，但洪七公却不想多说，他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好像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如此说着，洪七公微微一笑，冲着李玄恍了恍左手上的少半截食指，道：“别人称我为‘九指神丐’，什么五绝之‘北丐’，但小子，你可知这根手指怎么没的？”
李玄皱眉，轻轻摇头。
洪七公嘿然一笑，道：“因为贪吃没的，当年岳爷爷抗金，我丐帮还未三分，帮主深感大义，效力于岳爷爷，丐帮因为全是乞丐，不被人重视，可以为岳爷爷提供金人的情报。”
“我那时不过是个十三岁的毛头小子，背着三个口袋，是三袋弟子。某一天，接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看起来并不重要，只是言说小商河有所变动。”
“岳爷爷的背嵬军与金人交战，诛仙阵那边有所异动也是正常的，我已经不知接到过多少这类的传信了，因此也没在意。”
“只觉得回到堂口，将这信息交给堂主便好，显得随意散慢。回去的路上，见得三个相熟的伙计不知在哪里弄了条狗，一时嘴馋，跟他们吃起了狗肉锅子。”
“然而没想到，到我回到堂口的时候，却发现堂主以及一些相熟的兄弟全死了，明晃晃的被人割断喉咙，目光中尽是不甘！”
“由此一来，我的信也没办法送出，接着便是金人屠杀乞丐，一城的乞丐，见着便杀，不管你是不是无辜的，不管你是不是丐帮中人，他们都会杀掉。我很侥幸，逃了出去。”
说到这里，洪七公长叹一声，沉默片刻后，才道：“逃了出去没多久，我听说杨再兴将军中伏，死于小商河……唉，那是我的错啊。”
“若非我贪恋那一口狗肉，延误了时间，说不定堂主便不会死，说不定能将这样的信息传出去，说不定再兴公也不会死。”
“说不定……因为种种说不定，我痛苦万分，将自己的食指咬掉，然后嚼碎吃了。以此为戒，好吃可以，但不能因为‘好吃’耽误事情。”
洪七公摇了摇头，接着看向李玄，道：“你小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很好色啊。”
这是在以人生经验劝告自己，李玄点了点头，虚心接受，道：“多谢前辈教诲。”
洪七公嗯了一声，喝了口酒，叹道：“你真的能够结束这乱世？要知道，这可不是你的武功有多高，你在江湖中有多大威望与势力便能办到的。”
李玄了然，洪七公先前所说他小时候的经历，便是在告诉他，兵灾乱事是多么残酷，如今各国算是处于平衡期，若是再起波涛，对平名百姓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沉默片刻，李玄道：“事在人为，这不见光明的至暗天下，总要有人为破晓而奋斗，会死很多人，他们很多都是无辜者，无辜的死去。”
“但是，洪前辈，人总要自救吧？无辜的人无辜死去，这很残忍，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反抗呢？如果不会反抗的话，那他们就不无辜，他们就该死。不管是超凡武力者，还是普通百性，不懂自救，不懂反抗，就该死，当走狗的更该死！”
烈烈山风中，书生一挥扇子，目光坚定。
洪七公道：“但死的不是你。”
李玄呵的笑了一声，随后面露戾气，狠狠道：“一人一条命，我随时准备拼命，我把这条命放在桌子上了，谁跟！”
喜欢万界之尊请大家收藏：(www.75zw.com)万界之尊起舞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