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令狐冲刚准备说什么时，却听老公公道：“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老夫现在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学到这剑法的？与老夫细细说一下。”
老公公这话落下时，令狐冲突然间觉得，左鬓上有些沉，顺手摸去时，却发现那里插着一柄小刀，飞刀！
一时间大惊失色，紧接着冷汗淋漓。
这柄飞刀可以无声无息的插入他的左鬓，自然也可以无声无息的杀掉他。
飞刀的技艺，比之他的独孤九剑不知高明了多少，这位老公公，果然深不可测呐，可笑自己刚才还想着要辩驳，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说一说，你是如何学得这门剑法的？”
令狐冲再不敢隐瞒，将他结交田伯光，被师父惩罚去思过崖，而后在思过崖中发现密洞，密洞中有当年魔教十八长老在临死前，留下的破尽五岳剑派剑法的功法招式。
他觉得太危险，于是将密洞封住，但在接下来华山剑派的比武时，他却不自觉得用了里面的招式。
师父看到后，十分愤慨，言明气宗与剑剑的区别，让他不敢再使用这样的招式。再然后，因为田伯光来访，风师叔祖现身，这才教了他《独孤九剑》。
种种事由，一五一十，令狐冲全都说得明白。
那老公公听他说完，哼哼冷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是一个是非不分，无孝无知，只知自哀自怨，自苦自悲，自以为是的小混蛋。”
令狐冲大惊失色，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接着不愤道：“在下如何是非不分，又如何无孝无知？还请前辈明言，令狐冲命不久矣，但就算是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老公公轻笑一声：“一个愚人，老夫又何必对你多废口舌？”
令狐冲激愤难当，还想辩驳时，却听得婆婆说道：“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便是再愚，你为他解惑又有何不可？”
听到这话，令狐冲心中的愤怒渐渐平息下去，暗道，还是婆婆懂我，公公虽然睿智，但为人却是太冷冽严肃了。
如此，他便等着“老公公”给出答案。
公公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对婆婆说：“就你心善，这样不分对错，不晓善恶，不明道理的人，我原是懒的与他计较的。但瞧你面上，我便与他说上一说吧。”
婆婆叹道：“左右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指点他迷经又有何不可？你这人呐，就是太孤傲，以为天下人都如你一般的聪明，却不知，他们大多都是一群迷途的羔羊，找不到自己的家……”
公公似乎被婆婆说的有些烦了，便赶紧说道：“好啦，好啦，听你的便是。”
令狐冲听到他们这般说词，正襟危坐，等着公公接下来的话语。
却听公公冷笑一声，道：“我且来问你，风清扬让你发誓，不得将《独孤九剑》告诉旁人，这老夫情有可原，一言以誓，信守承诺，这本就是美德。”
“然而，你却为何要在你师父面前，隐瞒你自那思过崖崖洞中看到的那些武法招式？就因为你师父当初告诉你，剑、气不两立？但你可知，你华山派已到了危急存亡的边沿？”
“你若假托是在那洞中学得无上剑法，老老实实的说出，你师父还会怀疑你？即便怀疑，但你师父得知那洞中的情况后，必定也是知道这其中的价值。”
“华山剑派已到了存亡时机，那破尽五岳其他剑派功法招式，对你们来讲这是何等的宝贵，你师父他就是再迂腐，也会明白这些东西，对于整个华山剑派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你为何不说出来？”
“林震南夫妻让你传给林平之的话，这么久以来，你传了吗？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有的是机会告诉他，但你又为何不说？”
“你阴暗的心思里，到底存了什么样的想法？你师父师娘将你养大，你为华山剑派大弟子，他们对你何其厚爱！”
“在这纷乱的乱世天下间，若是没有他们，你一个孤儿，早已不知死了多久，而你，又是如何回报他们的？”
令狐冲听到这般说词，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全身冷汗直冒。
“你自苦自悲，不过是因为你的小师妹移情别恋，你心中不快，然后便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住你。”
“潜意识里甚至认为，‘反正小师妹离开了我，反正我都要死了，我为何还要在乎其他人？为何还要把这些东西告诉他们……’你这般的心思，到底是有多阴暗呐。”
令狐冲大惊失色，叫道：“前辈，我没有……”
“你师父将你从小养大，传你武功，视你为己出，甚至在此之前，他有心在百年之后，将华山掌门的位子传给你。”
老公公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你不分善恶，不分对错，不分是非，竟然与田伯光那样的淫贼交朋友。”
“只因他在你看来为人守信重义，不肯趁人之危，颇有‘君子风度’，所以一下子便让你生了出了好感。”
“然而，你可想过，以往被他奸.淫的女子，她们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的？她们可曾会与你一般，觉得田伯光有君子风度？”
“哼哼，你结交如此败类，你师父却只罚你在思过崖思过，可见他是多么疼爱你，又是多么对你寄予厚望。而你，又是怎么报答他的？”
“是不是在你心里，还有这样阴暗的心思，觉得你小师妹移情别恋，下一任华山剑派掌门人，必定是你小师妹的夫婿，而你却再无那样的机会。”
“因此你怀恨在心，将所有的事情，全以借口对风清扬立下的毒誓，隐瞒了下来。不管是林震南夫妇临终的遗言，还是华山思过崖崖洞里的秘辛。”
“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说给你师父以及你师弟林平之听，然而你却从未说过，是否便是本着，我得不到，你们谁也别想得到的心思？”
说到这里，老公公微微叹了口气，再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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